说到年轻时的艰辛,她还真是不怕听。要说受苦,当年她也没少受苦。杜中玉杜老爷这么多年性子就没变过,一直都那么中正古板,若他肯趋炎附势,何苦现在还是个工部侍郎?
楼老爷可比他善于逢迎多了,几年间就从外放的五品进京升为了从四品,还在油水甚多的吏部,楼家能艰难到哪儿去?
要说孝敬长辈,帮扶兄弟,诞育子女,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呢?只怕不只楼夫人一个,她凭什么说嘴?
楼夫人却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锋一转,落到了杜霜醉身上:“前几天我和几位媳妇说笑,还说当年我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成亲头几年,不知道费了多少苦思,拆东墙,补西墙,当掉了我的所有陪嫁……”
“陪嫁”这词太敏感了,不由的杜夫人不注意。
只听楼夫人道:“三郎媳妇从娘家回来,和我谈起她又带回了几个丫头,几个家人,我便取笑她道,你呀,就是被惯坏了,不知道生活艰难,只知道一味的伸手跟老人要。我原本是好意,谁知三郎媳妇直冲冲的就跟我说道,她要拿她自己的嫁妆养她自己的底下人,亲家夫人你说说,这可不是年轻气盛嘛。”
杜夫人不傻,楼夫人三番两次提到“陪嫁”,最终是落到了杜霜醉的“陪嫁”上,她的脸色就变了,诧异的道:“霜儿竟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不分轻重吗?”
楼夫人道:“这还有假?当时赵妈妈她们几个都在,可听的真真的呢。”
杜夫人可没心情听她们满口诬蔑杜霜醉之言,便轻摆手道:“小孩子家家的,一时戏言,哪能当的真?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不说她年少轻狂,大放厥词,反倒要说婆家人利欲薰心,眼睛只盯着她那为数不多的可怜的嫁妆,楼家被人指了脊梁骨,她可有什么好处?”
楼夫人讪笑道:“可不是这个理么。我楼家既娶得起媳妇,自然就养得起。不敢说如在娘家时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无虞的。’
杜夫人这会儿再听楼夫人说这种面子话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笃信无疑,她勉强笑道:“亲家夫人这是什么话?难道当初将我家的霜儿许给姑爷,是盼着她能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么?只要姑爷待她好,夫妻二人和和美美,把个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我就别无所求了。霜儿是个再好不过的脾气,从来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大声说话都不曾,何敢和人置气?我敢说,只有旁人欺负她的份,绝对没有她欺负人的时候,所以我这个当娘的,不免要多替她出出头,绝不能让她委里委屈,白白受一辈子的冤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