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繁忙又起,昨日的丑恶似乎从未发生,随着晨风一阵阵飘进院墙的,是那些汉人商贩们卖力的叫卖声,若只听那招呼客人时的热切声音,这便是城中一群朴实住民刚开始一天的劳作。【文字首发书】
他倒是很了解那些汉人为什么会这么心平气和,昨天扔出去的那包银子太多了,最贪心的小民也会满意这笔意外之财。
再过一阵子,就又能听见那笃笃笃的声音了,不知道这竹杖声在今天会不会欢快一点?还有那群孩子,有了昨天的教训,应该不会再去欺负小女孩了吧?
“小瞎婆子!小瞎婆子!”他脑子里才转着念头,小孩刻薄的喊声又在院墙外响起,应是天真的童稚叫喊透着比平日变本加厉的张扬,“小瞎婆子,你那小疯狗子呢?他今天不敢来帮你出头了吧?”
“小扫把星,小小年纪就会去吊野男人!”妇女尖刻的声音杂在当中,惹来一阵猥琐的大笑。
秋意浓脑子里嗡的一声,昨天他抛出了那包银子,这条长街上的人已为这是他的示弱,所以今日到这小孩,他们又肆无忌惮的围了上来,欺负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大概已是这种人的唯一乐趣。
这种人!根本不必赋予一丝同情。
秋意浓一扔环抱长枪,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红着眼睛就要往外冲,师父的长枪忽然横转,挡在了他身前。
“师父,让我去揍他们一顿,大不了回来我让你打一通!”他带着怒气哀求,“我不用你教我的翔天枪术,我用拳头打!他们笑得太讨厌,我想听他们哭!”
师父冷冷瞪了他一眼,换在平日到师父这种冷冷的神情,他肯定一早乖乖坐下了,可今日的怒气汹涌得要从喉咙里喷射出来,“师父,让我出去吧,那个小女孩也是汉人啊!”
“他不是野男人!他是飞将军!”院墙外,小女孩忽然开口,脆生生的语声在那些刻毒的讥笑里,有一种软软的韧。
喝骂声有一瞬宁静,外面那些人很是意外,这一向对各种嘲笑都逆来顺受的小女孩居会出言反驳,而且还是为了别人。
好象有一瓢冰雪当头浇下,秋意浓的怒气陡然消失,“她在为我说话,为了我!”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暖洋洋的,就象小女孩阳光下的微笑,竟让他一时忘了夺门冲出。
“为什么,她总要说我是飞将军?”他又有些苦恼的想。
师父忽然站起,向门外笔直走去。“师父,你去干什么?你怎么…”他惊讶的捂大了嘴,他见,师父手里抄着枪,紧握的手筋络乍起。
“还说他不是你野男人?”门外的人见这小女孩居然敢顶嘴,顿时象是被踢了一脚的野狗,忿忿骂道:“什么狗屁飞将军!你那小子今天还敢不敢出来?昨天被我们骂了一晚上都缩着脑袋…”
尖锐的骂声突然一停,随即,变成了一声更尖锐的惨叫,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惊叫,还有重物倒地的砰然巨响。
“师父出手了?他还拿着枪!”秋意浓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讶还是惊喜,屁颠颠的跟着跑了出去,还顺手捞起了自己的长枪,反正师父也拿着枪,要打就大打一场!
从院里跑到街上,只不过眨眼工夫,整条长街已经静得没有一点声息,那些汉人都象被雷劈过一样,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脸上的刻薄和丑恶都还未及消退,几名妇女的手指还伸长着,似乎要去戳那小女孩的额头,小孩们脸上得意的笑僵硬住,每个人的动作都僵在了一刹。
师父脚下,死狗似的躺着几个男子,样子这几个人是被师父用枪柄扫倒的,这几人都抱着双腿,痛得满脸扭曲,可谁都不敢呻吟一声,因为师父正冷冰冰的盯着他们。
秋意浓打了个怵,师父此时眼中的冰冷从所未见,相比下,师父刚才瞪他的一眼简直就象是在开怀大笑,这种冰冷里透着可怕的阴狠,就象是一头刚挣出牢笼的凶兽,狰狞嗜血。
真正震住所有人的不是那几个被扫倒的男子,而是街角一棵树,那棵有小孩怀抱粗细的树被从上至下齐齐剖成两截,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这树断成两截的声音。
师父出枪了!
惊叫声仍噎在嗓子眼里,但那些人僵硬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却是由由呆板转为恐惧,他们盯着师父,他们到了那一枪!
横空而来的一枪,将那棵树从中剖为两截,是剖!剖腹剜心般的居中一剖!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枪术?竟如刀一般凌厉飞天,把整棵树从中剖开。
整条长街上,只有秋意浓一个人在得意的笑,翔天枪!这就是师父无可匹敌的枪术!
这是能让枪在天际飞翔的绝世枪术!
枪锋所指,雷霆辟易!
是为翔天枪!
那几个小孩最先从惊吓中恢复,张着嘴想要哭。
“不许哭!”师父冷冷盯着那几个小孩,“不要以为是孩子,就可以任性,也不要用哭开博取同情,那个小女孩被你们欺负的时候,她没有哭,所以,你们也不配哭!”
小孩子的哭声硬生生凝固,好几个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还有那几个满嘴尖酸的妇女,一触及师父的眼神,立刻抖如筛糠。
师父的目光冷冰冰扫向其余人,“一边甘心受强权欺辱,一边又欺凌真正的弱小,正是有你们这种人,我汉人才会受尽异族欺凌!你们这种人!杀尽了,我也不会皱一皱眉!”
很少说话的师父,每一个字都透着凌厉,“我们出生入死,不是为了守护你们这种人!”
秋意浓听了,却咀嚼出一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