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宋已如风中残烛,贾似道出战大败,罢官下狱,最终死于刺客郑虎臣之手。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元军兵临临安,太皇太后谢氏决意投降称臣。
四川得知临安投降,还是从元军那里知道的,元人把降书抄送散布,太皇太后和小皇帝已经称臣,尔等还要顽抗?一时四川军心摇动,部分州县纷纷开城,而坚守者越发孤立。
这样的降书张珏也得到了份,城外元军射入城内的。
“制置乃忠君之臣,守蜀数十载,忠义昭天下。临安皇帝已经臣服大汗,诏令各地守军放下武器,制置再坚守就是抗君命了,便是不忠。大汗久闻制置之名,对制置颇为欣赏,只要制置愿效力大汗,依旧为四川官长。制置以为如何?”城下说客滔滔不绝地说了番。
张珏目扫降书,耳听说客言辞,待其说完,他把降书一卷,笑道:“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个忠君之人。可德祐皇帝既然已降,那就不再是君,只是你家可汗的一个臣子。我为何要听某人臣子之命呢?听闻行朝已立景炎皇帝,那才是大宋的君,才是我效忠之人。”张珏拱手,“你家可汗既然有惜才之〖1,意,就请退出大宋国境。反正比是做臣子,我还是继续为大宋效力吧!省得百年之后,后人看我笑话。”说完,张珏把降丢下城墙,他懒得再听说客嚼舌根,回府了。
城墙下,杨萃已经守候多时。
“我们走吧!”张珏对她说,带着她默默行于街道。
“你决心已定了吗?”杨萃问。
未提是什么决心,张珏却明白,他笑着对她说:“难道你希望我做个降臣?”
“当然不愿。当年吴曦叛乱,我爷爷都说没要降。这些年,我们杨家战死殉国的有,投降叛国的也有,我鄙视后者,却又担心你的安危。”杨萃心绪复杂矛盾。
“夫人,你看这城墙。”张珏转身,望住深灰色的墙体,“它是何人所筑,你还记得吗?”
杨萃跟看着了,回答说:“前安抚制置使,彭忠烈公。”
“当然蒙古军就在城下,真的恍如昨日。我如果降了,有何面目面对大哥?大哥叫我守着这个国家,我未完成他的交待,但一定要走到最后。完了这件事,我会去结束另一段恩怨。”张珏所指,是他与木都的宿怨。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杨萃伤心道,“出于私心,我并不希望你去复仇,我怕你去了,再不会回来了。”
“怎会这么想?火王星人没那么容易死,更何况我连火王星人最怕的水都不怕了。”张珏安慰她,“我杀木都,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这个星球。只要树王活着,这个小星球终有被它吞噬的一天。他的根系会蔓延全球,所有土著生物会成为他的肥料,然后用他自己的生态系统重置秩序。另外还有就是……”
张珏到此却不说了。火王星的阴谋他不打算告诉杨萃,这个比树王还难对付,杨萃一定会非常担心。而他也一直在想,如何让火王星终止计划。
“还有什么?”杨萃问。
“没有了。我想到了别的杀树王的理由,可又一琢磨,理由不成立。所以就没有了。”
“是吗?”杨萃怀疑,却没再追问。
重庆城外,元军的营帐如蚁,密密麻麻铺满大地。但重庆的地并不平坦,所以它们高高低低,又如附在山体上的团团霉菌。
“娘娘,这是最新归降的州县和宋官的名单。”一名胡装男子呈上折本。
郭荆娘拂了手,“降了就行,不用向我禀报。我只关心重庆城里的那个人降了没有。”
“娘娘!”帐内另一个胡装男人跪地请饶,“臣已尽力,可张珏食古不化,还请娘娘另觅更善言辞者,臣已无能为力。”
“没用!滚吧!”
说客恐惧得站不起来,几乎真用滚的方式离开了大帐。
另一名胡装男子有些得意,见到了竞争对手栽跟头,所以开心。他对郭荆娘进言,“娘娘,臣认识个能说会道的人,要不用他试试?”
“不用了。”郭荆娘冰冷拒绝,“用言语说服不了他,准备攻城吧!”
郭荆娘边说边用香扇给自己扇风。
胡装男子十分懂事,立即以手中文书为扇,给郭荆娘送去凉意。尽管他这一动也让自己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