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身首异处，张统制还留念着不肯往生，我们这些苟且偷生的人，多么惭愧啊！张统制，请受我等一拜！”

一个人跪下了，其余人也跟着照做，他们眼里闪着泪光，这是对自身遭遇的感伤，也是对乱世的恐惧。

“我并没有为你们做什么，更没能保护你们，为什么要拜我？”林间薄雾内，张珏感叹，但这番话，他目前只能自问，无口出。

此时不应该抬头望天，伤感一番吗？可他也无头可抬。

看懂木都拿出金钗后的意思，他放弃了反击。现在回想，自己在那一瞬做出如此决定，原来自己是如此在乎郭荆娘。他在乎每一个身边亲近之人，他们每一人的离去，都让他心如刀绞，现在的张珏只留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但在这之前，他得救出郭荆娘，以及取回自己的头颅。张珏按住胸口，还有发生在身体上的变化，他都得弄清楚。

林间露气重，虽无雨，草木枝叶都有水滴落。一滴晶莹水珠顺叶片边沿滚滑，落在张珏放在胸口的手上，水珠又顺着手背往下，浸入马鞍下的毯子中。张珏的手没有丝毫损伤，要是换以前，手背已经烂出个洞。他自己也没感觉到痛，而感觉出一种冰凉之感，这种感觉与那晚被御水珠内流出的液体覆盖时的一样。

或许是御水珠改变了自己的体质，张珏对此物不了解，一切都是猜想，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去猜了。首先恢复完整身体才是，自己该如何取回头颅呢？张珏琢磨起这个问题。

蒙古军不停西进，已到天全州境内，天色已晚，安营扎寨。

营火升起，军士开始做饭，笑骂之声在营中不时传出。

做饭的士兵给灶火添柴，无聊之际与旁边的熟人闲谈起来。

“你西边有什么呀？也罕那颜带着我们一直往西。越往西不就越荒凉了吗？我听再往前走，连村庄都难得一见，这里是宋国西陲，难道我们要去吐蕃？”

“也罕那颜是一根箭，但也是个神人，神人的想法我们凡人怎猜得出？”这名军士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听那颜来这里是为了挖宝。”

“挖什么宝？”听有宝，眼中困惑被光芒取代。

“我哪儿知道！没有宝贝，谁来这偏远之地？连个女人都没有！”

“就算抓到女人，也都献给也罕那颜和他的兄弟了。”士兵遗憾笑道，“来这事更怪。也罕那颜和他兄弟什么品味？只要是女人，美丑不拒，而且那些女人只进不出，最后都消失了。”

旁人也纳闷，“我也奇怪，也罕那颜容貌俊美，会喜欢丑女？有传闻，那些女人都被吃掉了。”

“瞎！也罕那颜是吃人妖怪不成！”

出此言之人立刻食指放唇上发出嘘声，“声！我是听可敦帐那边的人的，也罕那颜是吃女人的妖怪。还有人，在他大帐附近常见到人骨。”

“谣言吧？达格娜可敦与也罕那颜不合，可敦帐的人造谣也不定。这些事，我们当兵的就不要与参了。”

对方头，但又道：“也罕那颜的言行确实不凡，可他是神人，又邪乎了。他不是斩下名山城那个宋将的头吗？现在首级还留着的，而且据他还造了个鸟笼，把人头罩在里边，好似怕人头会逃跑似的，太邪了！”

他们正着诡异的事，身后突传异响，把两人吓得急往后看，原来是躺着的同伴起了身。

“你醒了？”他们惊喜，“还以为你没救了，队将都叫我们把你丢出去。”他们走去查看这个迷昏了几天的同伴，并没有觉察到其眼中闪过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