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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二年,二月二十五日,上午,汴梁城广济门外陈桥码头。
这一天,天色刚刚放亮,就有开封府的衙役连同禁军士兵来清场,数十个身穿皂服的衙役凶神恶煞的拿着水火棍,把码头附近的苦力和商贾驱散,就连几艘商船都被下令停泊在西面的芦苇丛中,整个码头为之一空。
宋人富裕,好闲事。见到这情况,不少浪荡子都走过来凑热闹。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连禁军都派了一都兵马来。禁军和衙役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说衙役相当于民警,那么武警就是乡兵,守备军就是厢兵,而禁军则是野战军!这也就罢了,有见识的浪荡子都发现,来的禁军不是外禁军,而是内禁军!骁猛军!
内禁军也就是班直,负责驻守宫廷,非当今圣上的命令,就算枢密院也驱使不得。
“这班直来那么多人,来的是什谁呢?如此大的排场,该不会是外派相公回朝呢?”有浪荡子忍不住猜测道。
这话刚出,立刻有商贾冷笑道:“没有点见识!如果是外派相公回朝,来的可就不只是禁军了,开封府府尹和各位大夫都来迎接了,那里就只有班直。”
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辽国人的使者来了。不过又有人反驳,礼部都没有人来,怎么可能是辽国的士子来呢?
无论百姓如何议论,禁军就仿佛一面墙壁那样,拦出一片空旷的地方。过了半响,一辆被十数随从簇拥的马车来到,马车很低调,车上下了一幞头青袍的无须中年人。
天子脚下的见识自然不比其他地方了,围观的众人立刻看得出来人是名宦官了。于是纷纷说,可能是某家贵人的家人来汴梁了。只是旋即有人反驳,那家贵人指挥得动开封城的衙役吗?
自从庞籍在开封府当判官,把尚美人派来的内侍棒打一顿后,再没有一任开封府的官员敢给后宫开后门了。他们不怕死吗?
有庞籍立下的道德制高点在,一旦这事情被人发现,立刻就被清流一顿痛骂了,不说上的奏折有多少,光是那吐沫子就足够吐得那官吏一脸麻花了。
说话间,又有人来了,这次不是坐马车,而是坐官轿来,开路的衙役高举“肃静”“回避”等牌匾,左右还有两骑马扈从,一看这姿势就知道是高官了。
官轿内的人下了轿子,立刻有人认出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惊讶。“是三司使的程天球啊!程相公啊!”
“来人是谁呢?连程相公都亲自来迎接!”
三司使虽然严格的来说并不算是宰相,只是三司使的权力太重了,甚至比起某些在朝宰相的权力都大。在民间担任三司使的官员,一般都会被冠上相公的尊称。(在宋朝,相公只有宰相可以被这样尊称。)
“快看!李国舅也来了!”李用和虽然低调,但架不住他身份显贵,某些商贾都一直想走通他的门路。这不!人刚刚出了马车,便立刻被商贾认出来了。
“想不到国舅爷民望如此高啊!”三司使程琳迎上李用和,调侃道。
李用和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依旧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一方美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天蓝色便服,苦笑道:“不过是些商贾罢了!那里来什么民望,倒是计相掌握我大宋一国财政,更多人想和计相你亲近呢!”
程琳哈哈一笑,他知道在这个话题上说再多也没有用,岔开话题道:“长沙王在京东东路两年余了,却没有回过朝叙职。这次忽然提出回朝叙职,国舅爷可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李用和低调惯了,甭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随意张扬。微笑着敷衍道:“子侄辈的事情,我们这些长辈那里管得了呢?不过想来,长沙王怕是思亲吧!”
程琳对此嗤之以鼻,赵禳是什么人程琳和他在京东东路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思亲?怎么可能?
不等程琳想出套话的话题,那头已经又来人了。
不用转身,程琳已经从附近围观的百姓议论声当中得到答案了。“哇!居然是天波府来人,宫中、士大夫、将门都来人了,什么人交游如此之广的?”
程琳却不知道为什么,眉头轻轻皱了下,虽然很快就舒展开,刚才那个动作仿佛不存在似的。在程琳旁边的李用和,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注意的精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仿佛布满金鳞的广济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