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镶白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则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把城墙填补上有什么用?这只能说明明狗在自寻死路,自己把自己锁进乌龟壳里,丝毫动弹不得。只要有恭顺王他们营中的红夷大炮在,想怎么进城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恭顺王,你说呢?”
“伊尔登大人说的是,在我军的重型红夷大炮前,此等小城几乎与窗户纸无异。”孔有德忙不迭地笑道,之后又向了多铎:“依小王,豫亲王围歼庞岳部明狗的计划,很快便要实现了。”
多铎则默默地着前方衡山县城,脸上毫无表情、波澜不惊,内心中则涌去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之后,自己终于将庞岳以及他手下的军队终于围在了这座小城中。眼前的情形对于庞岳而言,比当初在长沙城北的万寿桥时不知严峻了多少,再也没有了可供他们利用的地势,他们的兵力更加单薄、士卒也更加疲惫、并且也没有时间再挖掘像当初那样的防御工事,仅仅能为他们提供依仗的便是那座低矮、在红夷大炮前形同窗户纸的城池,仅此而已!
昨日做出的分兵决定虽然遭遇了一些不同意见,但多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在他来,与伪明皇帝相比。像庞岳这种手握大军且能屡次给大清王师制造麻烦的武将才是大清首要的心腹大患。伪明宗室何其多也,捉住一个皇帝,或许过不久又会出现一个,而伪明军中能征善战的武将则是死一个少一个。更何况,派出万余人马前去对付伪明皇帝也已经足够了,以衡州城中伪明军队的单薄实力,这万余偏师即便不能将伪帝朱聿键生擒,也能将其牢牢地困住,等到自己干掉了庞岳之后再过去解决。
正是鉴于这种想法,多铎才率主力北返。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真如他所愿。虽然据哨探报告说,有部分明军赶在大军包围衡山县城前逃跑了,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庞岳终于被逼到了这处绝境,已经插翅难飞。
多铎暂时还不知道,消灭了庞岳之后,伪明朝廷中还有何人能够阻挡大清铁骑前进的步伐半分。何腾蛟?刘承胤?……想到这一串人名。他几乎要笑出了声。
“庞岳既然如此自寻死路,上天也帮不了他!”多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同样抖出一丝冷笑。朝着左右道,“我军定要一鼓作气,将这座小城彻底变成庞岳的葬身之处!只要庞岳一死,伪明朝廷便再也难有可用之将!都下去准备吧,午后便正式开始攻城!”
“嗻!”
……
上午,清军没有发动进攻,但城中的湖广镇将士们却在紧张地忙碌着,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辅兵们将城中的部分无人的房屋拆掉,在街道上构筑街垒工事。并抓紧准备防御炮弹的土袋、土筐;医护司的军医和辅兵在被当做临时救护所的县衙后院中准备着包扎伤口用的纱布和各种药材;炮兵、火铳兵们在对大炮和火铳进行检查和调试;军中的伙夫在抓紧时间生火做饭……总之,城中一派忙碌之景,却又显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共同维持着战争机器的运转。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过了正午,当城内外的炊烟都彻底熄灭之后,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变得进一步浓重。
不久。随着城外持续不断的鼓点声响起,三个方向的清军都从营地中列队而出,排成整齐的方阵朝着城门方向压过来,隆隆的步伐声显得气势逼人。每一个方向。都有清军炮兵驱赶着骡马,拖拉着一门门重型红夷大炮前进,炮车所过之处,留下了深深的车轮印,粗大的炮管和黑洞洞的炮口更是给人以巨大的心里压力。
正在南门城头上观察的庞岳不禁锁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这种城墙是绝对挡不住十二磅炮以上的红夷大炮的连续轰击的,官兵们留在城头只会白白平添伤亡,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城墙后构筑大量工事进行层层防御。可清军的动作很快,眼下城内的各种防御工事还未完全构筑好。
正当庞岳准备走下城头的时候,却到城外的清军停住了前进,有一队镶白旗的骑兵从军阵中跑出,向着城门方向奔来。
又是来劝降的吧!庞岳也暂时停住了脚步,在心中冷笑道。对清军攻城前的这一套流程他已经了若指掌了,不知道这一次的“劝降词”又能有什么新意。
那队镶白旗的骑兵奔到距离城墙百步左右的地方便开始大喊起来,果然是来劝降的,“劝降词”并没有多少创新,但却是多铎送给庞岳的原话:如今阁下已经陷入绝境,再做顽抗也毫无意义,不如早降了大清,不失高官厚禄、锦绣前程等等。
没等那队劝降的骑兵说完,庞岳便抓起旁边士兵手中的燧发枪,向天开了一枪,将劝降的声音逼了回去,随后便冲着城外喊道:“多铎,你听好了!令尊野猪皮手底下只有十几个人的时候尚且敢兴风作浪,老子手下还有万余大军,又有什么不敢打的?要攻城就快点,不攻城就滚蛋,老子没工夫陪你废话!”
听到庞岳的话,城头上的明军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当那队劝降的骑兵将庞岳的话带回,多铎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传令下去,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