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什么时候成了认命的人!”云纤不满的嘟囔道,“娘子如果真的肯认命,昔年就会顺从太妃,顺从皇帝,娘子苦苦挣扎到今日,难道就是为了常伴青灯吗?”
世瑶的确就是一个认命的人,只是她的命跟别人不一样,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活这一次就是为了给女儿报仇的,如今大仇得报,剩下的日子大可听天由命,她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你也想的太多,怎么活不是一辈子,非得相夫教子,儿女成群才是好的?我倒觉得如今这样清净自在,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奴婢可不这么觉得,奴婢从小就服侍娘子,娘子进宫嫁给了先帝,虽然有太妃从中作梗,可是先帝对娘子还是有心的,娘子在这道观里守着,奴婢也不敢有别的想法。可是如今先帝都已经驾崩了,娘子大可回家过自己的日子,我就不信当今圣上会怪罪娘子!”
赵佶自然是不会怪她,然而她执意出家为的也是赵佶,这事情云纤是不会蠲白的,反而世瑶明白了云纤的想法,她了然笑道,“所以你回家去求少夫人了,想让她来接我回去。”
云纤点头道,“少夫人是娘子的亲嫂嫂,可不是正应该来的?就算是住持师太,也说不出别的来。”
世瑶自然知道住持师太不会说什么,“少夫人也有她的苦衷,毕竟我的身份太过敏感,而她,还要多顾着她的儿子。”
“话虽如此,可是奴婢却是替娘子心寒,娘子在闺中的时候,跟少夫人那样要好,可是现在娘子要出家了,少夫人竟然无动于衷。”
“我做皇后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到家里,而我被废黜之后,反而是他们跟着担惊受怕,如今好容易雨过天晴,少夫人自然不愿意在自涉险境,这也是人之长情,你又何必怪她。”
“可是,就连于老夫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奴婢这心里实在是……”
云纤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圈里时刻就要下来,世瑶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老夫人也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外孙女,她必然要顾全大局的。而且,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先帝刚刚驾崩没多少日子,就把我从道观了接出来,看起来总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将来被人污蔑咱们家对先帝怀恨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样一来,这个祸可就大了
云纤听完,心中有些窘迫,“奴婢光顾着高兴去了,又总觉的端王做了皇帝咱们什么都不用害怕,竟然没有想那么多,差点惹出大祸。”
世瑶微微一笑,“现在不都是好好的,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可是出家不出家对于我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你也不要为了这个继续费神了。
“话虽如此,奴婢总是觉得不甘心。”云纤小声的说道。
不甘心又如何呢,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事情,世瑶知道她早晚能想通,嘱咐了几句也就回去了,然而,她回去之后反而睡不着了。
明日,于这滚滚红尘就是两个世界了!
比起云纤,更着急的人却是姚古,他现在是殿前司都知,进宫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能不能见到皇帝,那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公公,圣上此时可有闲暇见我?”
童贯得了消息从殿里出来,还没等互相施礼,就听见姚古急忙忙的问道,他这心中一紧,小心的问道,“将军,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姚古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反应过度了,他暗自把心神稳了稳,觉得一切正常了才说道,“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是圣上心中记挂的人,所以才急忙过来禀告一声。”
只要不是有人要谋反就好,童贯把心放回肚子里,用力按了按才感到放心,随后,淡然问道,“将军把咱家都说糊涂了,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童贯可是赵佶最重要的心腹,姚古想着告诉他也无妨,于是便说道,“瑶华宫的冲真师太要出家了,我这心里想着,圣上毕竟是十分看重这位皇嫂,理应让圣上知晓才是。”
“啊!”童贯心说,多亏我先出来了,不然为他这一句话,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儿来,他不以为然的说道,“咱家半个月前就听说了,可是冲真师太原本就是奉旨修行的,是要行冠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姚古心中阵阵惊奇,如果说这位童都知早就知道了,按理说皇帝也一样是知情的,那么,宫里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可真是令人不解了,以他的观察,新皇帝对这位皇嫂的关心,并不是作假。
“那,圣上可知道吗?”姚古试探着问道。
“这……”童贯敢把事情压下来,可是他却没胆子公然说谎,他心里最清楚皇帝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他才越发的不能让皇帝知道。
“圣上朝政繁忙,咱家哪儿敢拿着点小事儿去唣,等那天圣上得空了,咱家会回一声儿的。”
姚古心说,等到那个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不知圣上现在是否歇息了,我正好有些事情要禀告。”
童贯心里想着,你有什么事儿都后天在说吧,事关皇家的声誉,只好对不住了。
“圣上今儿难得睡的早些,咱家可不敢前去打扰,如果有紧急的军情,将军就把折子给咱家,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儿,还是明儿再来吧。”
姚古直觉童贯是在故意阻挠他,他却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然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宦官就能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