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恨?那不是作死么?被谁听到告到王爷跟前,她们三个都别指望着活了。
周芷清似乎全无顾忌和心里负担,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恨。”
仙灵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恨?王爷先前对你那么好,可却不明不白的就把你撵到这儿来了,我听说你以后就是王府里的一名奴婢了?多委屈你啊?我们就不说了,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就是孤儿,你可是堂堂名门世家女……王爷这么对你,你就不委屈?”
周芷清一直颇为玩味的盯着仙芝看。她现在是不想惹事,否则早一拳挥过去了。她在脑海里臆想着这一拳打过去后的效果。
年少时读过《水浒传》,鲁智深拳打镇关西里有一段话她至今记忆犹新:“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的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了出来。”
如果这场面发生在当下,想必仙灵那张白净的脸上开了油酱铺的模样会十分的滑稽好看。
仙灵见周芷清唇角微翘,笑的意味深长,简直是莫名其妙。
周芷清回神,微微带着好笑的道:“什么为什么?那么,你恨王爷吗?”
她压根不去回味仙灵的话,轻巧巧就把这难题踢给了仙灵。
仙灵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我自然是不恨的,相反我还很感激王爷。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又没有做官的爹,再说我家几代都是替王爷效命的,我服侍王爷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能到王府里干活,那是多大的荣耀,不说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比家里不知道好多少倍,再说又不用每天干重活,也不用挨受骂,过的是比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日子,可这好日子却是王爷赏的,我怎么会恨王爷?倒是你……”
仙灵故意停顿了下。
她不遗余力的要提起从前的周家,要提起周品,就是要无时无刻的想要提醒周芷清,她早不是从前的周家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了。
周芷清不置一言,眼神平静,似乎从前那点儿对父亲命运的担忧,对母亲和姐姐的牵挂,随时时间的流逝,随着距离的不可跨越,渐渐的都消失了。
仙灵停顿够了,也没见周芷清有点儿反应,心有不甘,便自顾自说下去:“你可是周家的二小姐,不说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服侍的婢仆如云,起码是自由自在的,想什么要什么,唾手可得。可现在,因为一件事一句话做的不对,就被王爷贬成了奴婢,不仅吃穿要受慢待,就是对待上也一样,你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奴婢。王爷拿走你的卖身契时,你就没有一点儿伤感?你就真的不抱怨?”
仙灵这话就有点没品了。
周芷清是在世家名门小姐圈子里长大的,有再大的怨气和不满,说句难听点儿的话,哪怕是有着血海深仇,见了面顶多是眼神冰冷,可脸上照样带着挑不出瑕疵的笑,或倨傲,或冷漠,始终会打个招呼。
即使是说话,也不会说的这么直白,总是藏着机锋,挖着陷阱,噎的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至于怎么接,那就要看各人的修行了。
却还没有像仙灵这样直白的近乎粗鲁的。
周芷清不擅长和人打嘴仗,但也算见识的多,气急了也不过是掉头不理人,虽然小拳头挺硬,却也没做过直接打脸,让人下不来台的事。
是以她抚了抚自己的手指,终究又放下了。为仙灵这么一个人,不值得。俗话说新鞋不踩狗屎,她犯意不着。
周芷清小心而认真的把碗里的饭粒都吃的干净了,才对仙灵笑道:“不恨,除死无大事,我的命是王爷留下的,起码还能让我看到阳光、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能够感受到这世界里的欢乐和痛苦,能够让我可以惦记着远方的爹娘和姐姐,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仙灵还是觉得疑惑不解:“可是如果不是王爷,你也不用背进离乡的离开京城,离开亲人啊?你也未必就会死……说不定,这会早就嫁人生子了呢。”
意在提醒她,就算过几年她成自由人了,可这西北苦寒,她又早就不是清白的身子,谁肯娶她?她是跟过王爷的人,谁敢娶她?所以只怕这辈子都要受流言之苦,甭想安生了。
周芷清放下碗筷,沉吟着想了想,嫣然一笑道:“你也说是未必、如果,没有发生过,所以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我又何必费神去想?”
耐心即将告謦,可既然忍了初一,没道理不忍十五,周芷清实在不想此时此刻动手。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想,如果仙灵就此罢休,她便既往不咎了。
仙灵却不依不饶,再次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