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娜借着建筑物的遮蔽,看着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地从距离自己不到五米的道路上疾奔而过,直到听不到那些吓人的脚步声,她才无声地长长出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建筑物后走了出来。
在另一头探出头的,是同样带着惊魂未定神情的蜻蜓。
朵娜与他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又看了一眼躲避HUNTER之前看到的系统通知。上面写着玄月已经进入了迷路园,想必刚才把她吓得不轻的两台HUNTER都是在那个什么法则的指令下前往迷路园去的吧?
她与蜻蜓站在空荡荡的路上,左右看了看,都有些愣神。
“玄月真厉害……”朵娜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感叹。
蜻蜓深呼吸了一下,扭了扭脖子,“亏他敢走进那种地方,要换作是我,估计没有那个勇气。”被一群HUNTER在迷宫里追着找出口,想想就觉得恐怖,风险太大了。
朵娜点了点头,“他一向很积极参加任务,只要没被HUNTER捕获,所有的任务他好像都试图参与过。”
蜻蜓不是《通缉令》的常客,不是很清楚以往玄月在节目里的作风,但是他也的确有这个印象——应该说,大众对玄月的印象,就是沉着冷静,身手敏捷,外加一个积极。
出演这个节目的艺人表现各式各样,有的纯粹享受游戏本身的乐趣,有的一心想要成功逃脱的奖金,里面也分表现积极与表现消极的人。有些人干脆把捉鬼游戏当作捉迷藏来玩,从头到尾都躲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当然这种做法在观众口中褒贬不一,但是只要是在游戏规则之内的手段就都是合理的,大家都想赢嘛。
表现相对积极的人也分很多种。最普通的就是根据利益和风险决定参不参与任务的类型,蜻蜓认为自己就属于这一种,就算被批评太过现实也没办法,赚钱和上镜更重要。另一种类型的人,蜻蜓觉得跟自己是两个极端,他们不在意最终结果,就算冒着风险被HUNTER捕获也没关系,就只是想要参加每一个任务,或者更夸张一点的,曾经有个年轻的男演员,从头到尾都是以帮助别人为行动基准。这类人比较少,不管是不是为了提升好感度而特意为之,蜻蜓都自认做不到这么好人。
玄月却是个例外。蜻蜓感觉这个表现积极的青年既不属于这两种类型,又都有这两种类型的特征。玄月婉拒了大事务所的签约邀请的消息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作为一个野生玩家,既然不是为了进军演艺界,那么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钱吧?看起来玄月也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在游戏里一直都努力试图逃脱到最后,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非常积极参与任务——不管那个任务是不是对他自己有利,所以在这个青年身上看不到明显的功利心。这也是观众对玄月的评价与好感度相当高的原因之一。
像迷路园这个任务,完全就是靠一个人冒着高风险去给其他逃跑者创造利益。现在还存活的50几个逃跑者里,蜻蜓敢打赌会有三分之二的人不愿意做这个任务。自私也好,胆小也好,总之乐于无私奉献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
陪着朵娜佩服了玄月好一会儿后,蜻蜓抬头看了看虚拟的天空,眨眨眼,突然开口说道:“他这次会出很大的风头。”
“谁?”朵娜问。
蜻蜓耸肩,低头边打开地图边回答:“玄月啊。”
朵娜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能成功通关那个迷路园?”
“或许是,”蜻蜓顿了顿,“又或许不是。”
“故弄玄虚……”朵娜嗔了一声,“你那个不知该叫灵力还是第六感的卖点也不知是真是假。”
蜻蜓勾起唇角看她,“你也说是卖点了,我会在电视节目上告诉你这是假的吗?你可以不信,不过我的预感命中率还是挺高的。”
说罢,他关闭腕式终端机的光屏,查看了一下周围,说:“总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要辜负勇敢的玄月创造出来的大好机会,趁着HUNTER暂时都被引开了,我们赶紧移动到想去的地方吧。”
朵娜点头同意,她也研究了一下地图后,选择了跟蜻蜓相反的方向。
两个人互祝好运,并祈祷玄月能成功完成任务,为他们减少一部分HUNTER,然后便各自离开。
其他逃跑者也都趁机进行着大移动,每个人挑选的地点方向都各不相同,但是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在为迷路园里的玄月祈祷——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收获了许多祝福的九月此时有些慌张,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迷路园看起来比甄选那次条件要简单了。虽然没有根据讯号准确追踪自己的HUNTER,但是这个迷宫比上次的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只靠简单的走迷宫策略没办法非常顺利地找到出口,他刚才就已经撞到了两次死路了。
幸好没有遭遇从其他入口进入的HUNTER,不然一时慌张跑起来的话,搞不好就会忘记认路,到时候想要找到出口就更难了。
九月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静,在脑中记住自己走过的路线,确保自己没有弄错后,他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经过了好几次试行错误,他总算感觉自己走到了迷路园后半部分。他能听到隔着几堵墙传来的不祥的脚步声,这使得他愈加谨慎起来,生怕一个走错,转个弯就撞进黑影的怀里。
后半部分的岔路更多,九月每次拐弯都要背贴着墙一点一点探头去看,一看到黑影就立刻踮起脚往回跑,反正那里一定是错误的路径。
就这样过分谨慎小心地摸索了将近20分钟,他终于在游戏进行到第2个小时的时候走出了迷路园。
“好累……”
九月站在出口处,长出了口气,听到终端机发出收信声。
他看了看周围,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再看通知,但走出了一步又停下,回过头伸手去摸自己刚刚走出来的地方。
那里已经不再是幻觉或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看得见也摸得着的一堵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