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旦穿过曲径幽深的竹林,漫步弯曲的桃林,走过三清宫、女娲殿、三皇殿又过了水神共工、火神祝融的祭祀之庙堂,很快就来到了山门前。他见彭安等在了那儿。姬旦回身拱手向眼前的宫殿深深揖别,然后他站在山门前,面对烟雨下雾蒙蒙的碧绿青山,一时沉默不语,留恋之情油然而生。 彭安催促:“四公子,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别感怀伤神了?” “十五年不曾下的山门,今日别过,些许留恋涌上心头。” “嗨,破山沟沟,我睁眼闭眼全是石头,能留下什么念头。” “慧根尚浅,你自然不会明白。” “反正踏出山门,我是死也不回头。四公子您要再来就让侯爷另派个侍童吧?我伺候您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用你们道家的话说,我也算功德圆满了。” 姬旦没答话,他苦笑了一下,从腰里拽出笛子,放在了嘴边。 彭安急问“还吹奏一曲呀?等您抒发完情感,我们早走了十里路了。” “不急,回家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彭安惊讶:“啊!半天?半个月咱也赶不到西岐城,你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师父他老人家总该知道我何故下山吧。” “祖师爷云游四海八荒,这会儿在天界也说不准,隔着十万八千里,他老人家能听得到吗?” “这个你不懂,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姬旦不再说话,他轻起唇腮,悠扬的笛声顿时弥漫开来。 彭安只好附会,“好,我就陪您。吟词一首,以助雅兴!” “风飘荡,烟雨蒙,桃花依旧笑春风。夜难眠,思亲浓,孤独寂寞只单影。今日下山去,我欲乘清风,西去两千里,归心西岐城。见双亲,泪泉涌,莫道离别苦,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首词是前几天,姬旦占卜预测母亲有恙,他感怀忧伤而做。 雨潇潇、笛声声、词在颂,这一切是多么的感怀离伤。 突然山脚下,传来一声马嘶,盖过了笛声,空谷回荡。 风雨潇潇之中,一个身披蓑衣的俊美青年,打马如飞地向南岩宫疾驶而来。这个人就是伯邑考。由于调皮的殷若雨戏弄伯邑考,致使七香车损坏,他只好换了脚力,马不停蹄的往南岩宫赶,可是再好的马也赶不上七香车的速度。当他来到老爷山脚下时,耽误了时间,已经五天过去了。 突然伯邑考听到了幽怨的笛声和高亢的吟词声。他急忙勒停了马匹,他侧耳细听。笛声、烟雨霏霏、此情此景……暮然间他想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偈语,“笛琴和鸣南岩宫、烟雨霏霏现白猿。”他下意识的抚摸着马背上的琴瑟,不由得沉思了一下。他翻身下马,找了棵树把马匹拴好。他从马匹上取下琴瑟,除去包裹的油布,他找了块突起的石头,盘腿坐在上面,然后把琴瑟放在双腿上,开始抚琴一曲,以迎合笛琴和鸣。 笛琴和鸣,珠联璧合。琴瑟的声音传来,姬旦不由得心头一震。心有灵犀,他可劲地吹起来。 伯邑考知道了那笛声来自自己的四弟姬旦,他也更加卖力的抚琴。 突然“吱吱”的几声怪叫,一只全身雪白的精灵,从远处的树尖飘荡着循着琴声而来。只见它身手敏捷,如影随风,犹如一团雪球在树尖上跳跃翻滚。这团雪球,跃到距离伯邑考不远的一棵树上,蹲在一个树杈上,它用一只爪子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着伯邑考抚琴。动情之处,它不免兴奋地手舞足蹈。这时它的面部轮廓显示出来,它有红红的猪鼻子,嘴也是红红的而露出森白的獠牙,一双金黄色的眼珠,透着机智的灵光。整个脸盘犹如鬼脸有些吓人,但又透露几分可爱。这物蹲在树杈上,高有一米左右。它就是这几天姬旦和彭安遇到过的灵长类动物,红面白猿。白猿听得入迷,可能是太过投入,一不小心滚落下来,不偏不倚地一下子砸在了马背上,它机智地抓住了马鬃,坐在了马背上。马匹那儿见过这么个毛茸茸的鬼东西,它惊吓地一声长鸣,挣脱缰绳撂着撅子落荒而逃。 马的嘶鸣声惊动伯邑考,他回身一看,那匹马已经疾驶而奔,一只雪白的怪兽向自己扑来。慌乱中琴弦崩断,等他还没有回过神来,那红面白猿已经扑到他的跟前,它伸出修长的双臂一下子把琴瑟夺了过去。 伯邑考骇然大叫:“救命……救命……”他喊叫着向着南岩宫的方向没命的狂奔。那俏皮的白猿,用手拨动着琴弦,怪叫着向伯邑考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