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这世上最感性,最恩怨分明,也最睚眦必报的生物。 眼前的小媳妇便是如此,此时的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但她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莫要以为她这是哭红的,因为她眼里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则是怨毒和仇恨。 无论谁看到这么无情冷酷的眼神,都会一阵毛骨悚然。 这得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昨天还跟你山盟海誓,恩爱有加的丈夫,今天就把你如旧衣裳一般随意抛弃,这种从天上掉到地上的心情,不是人人都可以理解的。 “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柳东的语气很是温和,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对待他那失恋的女儿一般! 姑娘! 小媳妇的心又震了一下,就在几天之前,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黄花大闺女,但现在,自己早已是残花败柳,遭人遗弃的怨妇了。 但小媳妇还是有点感激柳东的,不仅因为那句“姑娘”,更因为柳东温和的态度,不像其他官差那么蛮横霸道。 一个人面上的表情可以反映他此时的心里波动。 柳东阅人无数,这方面经验丰富,小媳妇面上的脸色变化,他都一一瞧在眼里。他明白,此时正是这位伤心欲绝的小媳妇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柳东改了个话题,从简单问起。 小媳妇道:“民女娘家姓施。” 柳东道:“原来是施姑娘,不知你娘家在哪里?” 施姑娘道:“离这边二十里的施家村。” “家人还有何人?” “父母都在,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 问了许多,几乎把施姑娘的娘家都给摸清楚了,不要以为柳东真是在聊家常,他之所以会问这么多的琐事,就是为了转移施姑娘的注意力,使其不再往伤心之事上想。 现在终于要进入正题了,柳东暗里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施姑娘,敢问尊夫名讳?” 施姑娘情绪波动很大,所以柳东每一字每一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时失误让她失去控制。 但不管怎样,最终还是要扯上她的丈夫,所以“尊夫”二字,柳东只能尽量说得很轻很冷然,就像提一件毫不相干的东西一样。 果然,小媳妇浑身一颤,眼泪又流下来了,但幸亏没有失控,只见她哽咽道:“他叫庄孝幼,是小镇上的泥瓦匠。” “他最近几日是否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最近几日?”小媳妇一怔,又是一阵大哭,“我嫁入他家至今,总共也才五天时间而已。” 柳东还好,因为他经常碰到伤心哭泣的场面,可谓习以为常了。 秦川则不同了,他的头有点大了,这女人真是水做的,似乎有流不完的眼泪,声音都哭哑了,流泪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慢下来。 柳东也只能继续安慰道:“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好受,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红鼻子已经着急得不行了,不停地来回走动,这位柳大人号称捕神,怎么一点也不懂审讯之法啊,一直在这磨磨蹭蹭地问东问西,现在甚至还关心起人家的未来。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不就可以了,再不说就大刑伺候,看她招是不招! 小媳妇道:“父母尚在,兄弟也算和睦,希望还能回到家里,侍奉双亲终老。” 柳东道:“你放心,我会派人送你回去。我还会关照当地官员,不管你是想侍奉双亲,还是想改嫁,全由你心意。以后若有遇到什么困难,你尽可以来找我,我叫柳东,他们都称我为捕神。” 施姑娘心中大震,急忙跪地磕头。 须知古代女子,也真是可怜,小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此谓之“三从”。 现在丈夫把她抛弃了,她很快就会被乡里邻居当做不祥之人,即使有心恐怕也休想再改嫁了,若是父母不在,再加上家里兄弟不好,就会可怜得连处安身之地都没有。 施姑娘先前也是担心回家之后兄弟不容于他,毕竟她一个弃妇名声不好。但现在有柳东这么保证,无疑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大人,多谢!”施姑娘嘴里不住道谢。 柳东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你先起身,把你丈夫的事情详细跟我说说,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一些。” 施姑娘缓缓起身,擦干眼泪,嘶哑道:“大人尽管问,小女子一定全部告知。”她也不笨,柳东帮了她这么多,现在也是自己报恩的时候了。 柳东道:“施孝幼真的是泥瓦匠?” 施姑娘道:“媒人是这么说的。但我嫁过来这几天,因为的新婚的原因,他都没有出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