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一天,旭日从沉睡中苏醒。 与其一道苏醒过来的,有咧嘴娇笑的绚丽鲜花,还有晶莹吐珠的轻晃树木。 晨曦里的烟霞谷,一切都显得无比瑰美,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也弥漫着鸟儿的啁啾鸣唱,声音是那么的欢快。 唯独墨离静止不动,呆愣愣的坐在冰凉地面,仿佛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他在娘亲的灵前,一坐就是整整一夜,漫长黑夜他想了很多问题,越想越感觉浑身冰凉,心头只剩下无尽的悲苦。 镇魔墟的妖邪,讲的有条有理,委实煞有介事,他反复思量其中渊源,也捋不清楚妖邪,到底意欲何为,呼唤他去碰面,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如果只是阻止唤醒剑灵,那个偷袭他的帮凶,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良剑期乎斩,不期乎泰武;良马期乎奔,不期乎骥骜;人期乎本真,本昭青阳兮!” 这简短的一句话,墨离循环念了几遍,感觉有一种被迫害的心酸,倒像是受害者的口吻,可是他又浑身透着诡异。 尊上气宇轩昂,无意中审视他的时候,眼神复杂颇为怪异,好似打量一件心爱的物品,也可能是他被妖邪言语蛊惑,造成的一系列不靠谱错觉。 墨离绞尽脑汁想呀想,还是傻傻分不零清,谁才是真正的青阳。 这些年来,他背负野种骂名,为了摆脱这侮辱性的字眼,他夙兴夜寐的修炼,就是希望那些坏人惧他,再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 别的同门玩耍嬉戏时,他在由头至踵的运转太乙功法,期望修为能够益发高深。 别的同门好梦正酣时,他在来来回回的演练太乙剑诀,期望战技能够益发娴熟。 其间的辛酸、血泪、艰难、困苦,他咬牙隐忍,只是为了这悠悠众口,开口闭口有所避忌。 可如今他怕了,很怕很怕,他怕尊上居心叵测,万一真的只是哄骗他,企图将他注入泰武剑体,元神成为新的剑灵,那时他还属于他吗?人生还能自主吗? 同时也怕妖邪一语成谶,即是唤醒剑灵失败,面临丧失灵觉的痛苦,无法再引导山灵地气入体,此生碌碌异于废人。千古艰难唯一死,这或许较之杀了他,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若不慎变作废人,想想都感觉不寒而栗,只怕那时不知多少魑魅魍魉,跳出来戳着他的鼻子骂野种,而同族的墨氏不出意外,亦会收回垂涎已久的烟霞谷。 墨离彷徨无助,凄凉问道:“娘亲,您告诉孩儿,究竟谁要害我,我又该相信谁?” 两行guntang的泪水,滑落在灵田之中,内里花团簇锦,包围沉眠的红衣美人,瀑布般的长发黑亮,未衰的容颜宛如刀削,肤色白皙得透明,泛着淡淡青气,雪颈环绕深红璎珞,两瓣紧闭多年的朱唇,永远也不可能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