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徐山入静归来,他不知道昨夜自己搅动了多少人的心,惊起了多少风雨,甚至还有万里外入蜀追查他的人,已临他不过一里的距离! 他因背部的疼痛,怀念起当初的神符宗回春符,又藉此联想到自己放弃了的那道神念,长叹一声,即使回春符摆在面前,现在也已无用。 他将这些思绪甩在脑后,时机不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身无分文,存折又放在山寨洞府,衣服都还是偷的,于是赤脚下楼,偷偷地溜出小区。 街头有一层薄雾,行人不多,有人见到他赤脚的异状,远远避开,以为是走脱的疯子。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引人眼目,可囊中羞涩,大厅广众下总不可能再去偷别人的鞋子。 还好两世为人,心境超脱,脸皮够厚,他坦然前行,没想到路过一个卖包子稀饭的流动摊时,小腹一阵雷鸣巨响,却是昨夜吐空了胃,这饥肠悍然反抗。 修行人的身体果然不同寻常,这声音之响亮,惊动了正在摆桌子的老板娘,她犹豫一下,“哎!哎!”地叫喊已走过的徐山,赶上去给他手里塞进两个包子。 徐山茫然握着热腾腾的包子,脑中一时呆滞,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才反应过来,看向那已不再关注他的老板娘,三十几岁的样子,脸有风霜,两坨高原红,标准的从雪域过来的劳动妇女。 他默默地弯腰鞠躬,转身是走进旁边小道,却已不愿再有人看到自己眼中的心思。 他在路边快速地吃完包子,那老板娘的面容和身影已永远地记在了心底,心境复宁,眼神复清。 顺着脚下的路前行,尽头处豁然开朗,远处有别墅掩映,面前的坝子几位老人在健身,不远的梧桐树下几个老人在吹奏乐器,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来到了浣花溪公园。 他准备离去,却突然心中一动,场中几位老人套路一致,动作柔缓,又不是前世自己所见的太极路子,前世他陪自己母亲在广场上练过几手,依稀记得什么揽雀尾的名字。 他来了兴趣,在旁边的一个草丛边盘腿坐下,观察一会,猜测可能正是当年自己在新华书店感叹怎么没有见到的香功。 他尤记得那年自己刚修出第一缕元气,在新华书店见到琳琅满目的气功书籍,道心动摇,提出了一个怀疑:凭什么可以认为自己练出的丹田之气是真的,别人所谓的气感就是假的? 昨夜的两次生死对抗忽现脑海,灵光一现,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答案:气功练出来的气感是一种自我催眠! 昨夜巴曼华用前两品的天魔眼神通让自己陷落幻境,其实与前世好莱坞电影里的催眠术十分相似,所有幻象都只是自己脑海里的人物形象和日常经历所遇,重新组合而成,与做梦是一个道理。 气功也要求人平心静气,凝神于丹田或身体某一处,想象那里要么太阳光照耀,或天地什么元气从那里涌入。 如果练的人真做到了心平气和,全神贯注,时间长了,真有可能会觉得那里或痒或麻,其实是大脑的神经高度集中,确实影响到了那个位置,或许那里的血液集聚,因此就产生了发热的现象。 理论上这种自我催眠,如果达到一定的深度,是可以调动人的潜力。 但这种气功催眠练出来的效果,实际只是简单地调动了人的气血或筋络肌rou,与徐山这样的修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练出来的元气,也就是刘白玄说的先天元气,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其科学上具体为何物,其化学分子式是什么。 但从这几年的修道效果来说,是实实在在地滋养身体,最接近的叫法,应该是生命激素,或生命电波。 这元气让他筋骨肌rou成长,力大无穷,让他脑海的细胞活跃,可以发出不同甚至是超强的脑电波,就如昨夜击败洛则的那道神念。 去年在山城,别人都觊觎他的修道功法,徐山反思过,怀疑问题不在功法上,因为他自己最异常的是身体发育的问题! 刘白玄看他半步金丹,以为他是道门四生,刘白玄奇异的不是他半步金丹的修为,真正奇异的是因为他这样小年纪就有了半步金丹的修为! 回归到他修炼出第一缕元气时,那虚空一跳,却正是后来还影响过自己几次的河图! 所以他的结论是:阴符术功法与河图同时造就了现在的自己,发育异常,修行迅速,识海灵台也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或许还是河图,因为它,才有了自己鬼谷一脉! 道法妙用的走向他昨夜的收获已经很清楚,就是灵台识海内的元神和神念! 元气滋养身体,是道的根本,身体是人渡世的筏子,如果身体心脏停止跳动,一切都成为空谈。 元气滋养的泥丸之内,是自己的灵台识海,也就是脑细胞、脑电波和什么脑垂体之类,脑电波信息传递,引起身体内外的电荷变化,就是道的术法! 他这般坐地沉迷地思考着,对道法的认识也越来越有自己的理解,并且还觉得有逻辑,有道理。 他想到未来,如果资金允许,一定要建一个实验室,探测清楚元气、神念的具体物质,说不定可以解开道法秘密,从此人类的走向都可能变化。 他却不知道鹰、熊两个大国早已在研究人体奥秘,汉国也建立了人体科学实验室正奋起直追,他自己还在汉国主持修行界的实验室道路上有过影响,包括第一道山海令和第二道风行令。 徐山原本打算回到家里再琢磨这些修行的事情,谁知道在这里偶遇别人练气功陷入沉思,获得机缘,回答了一个当年他踏入道法世界的第一道疑问,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未来的目标,顿时神清气爽,意气飞扬。 他立身而起,身后不远是那几位演奏乐器自娱的老人。 有那次肖眼镜的传授,以及后来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领悟,几人的演奏确实听不下去,毕竟只是业余的爱好者。 他现在脸皮何等之厚,见得一银发老者手中把玩一只笛子,就径直过去冲对方一笑,道:“老丈,我来给大家吹一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