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从家取来手灯,赶到大桥上。回家取东西的人已经陆续回来。 夜已经到了,天空零落的洒散着星星,隐约觉得天空似乎有一股道不明的压抑感。张尘开始还不以为意,白天的烈阳虽然不是太毒,可是此时的天气,在柏油马路上还是充满着一股燥热,难以言表的寂闷。 张尘把两把手灯一把交给父亲,一把交给母亲,自己跟在父亲身后。眼睛看着棺材,充满忧愁,担心夜晚下葬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老懂张全皱着眉头,蹲在旁边的台墩上,手里夹着帝豪香烟,一口一口吸着,似乎在回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年冬天,张全还不是村里的老懂,而是跟在老懂身旁的学生。那个时候还是一门传承的活,不是哪个人想学就可以学的,需要老师傅带着跑,自己慢慢去学,看得多了,慢慢就知道懂这些规矩。 冬天还是很冷的,去世的老人在家已经停放7天,虽然冬天尸体腐烂的慢,但是没有一家愿意把尸体放到第七天的。村里人怕阴魂不走,再送登天。不能再放了,就组织着第七天埋葬。 第七天大早,雪花就开始下,这一下还没完了。鹅毛般的雪花啊,整整下了一天,下午才略微小些,就这地面的雪到腿肚深。村里找了几个年轻有力的后生,抬着棺材往西走,到西地的坟院。 雪大不好走,扶着棺材,慢慢的走着。时间上估计的有错,在雪地里一耽搁,就熬到了晚上。 走在去西路的地里,小道上风吹得溜溜的,人们个个脸红彤彤的,手冻的握不住木棍,就这样撘黑把棺材送的地里。 挖坟的几个人也是冻得慌,在漫无人烟的用西地,戴着厚厚的手套,拿着铁锹挖坟,地面上冻,就像刨冰。用铁锹使出吃奶的劲挖,冻的受不了就喝点烈酒,暖暖身子继续干。 棺材抬来了,坟坑才挖一半,老懂张木生训斥挖坟的人都干什么吃的?最后都上手,换着班去挖。夜彻底黑透了,点着火把。那年代农村哪有手表,只知道点的香都烧了8、9根,老懂大概估摸着时间到后半夜了,整个人显得格外小心。 坟挖出来了,老懂张木生深吸一口旱烟,敲敲烟灰斗。走到坟坑看看,坟坑比较湿,老懂张木生对着身边的张全说:“一份潮湿一份阴,尸体沾阴厉鬼侵。”然后看看张全,对身旁的主家说:“你找两个腿脚快的,回家带些生石灰,再带些锅底灰和黄纸,都多带些。” 主家喊来三个后生,让他们快回家去找。 抬棺材的、挖坟的蹲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火柴啪啪的响。 老懂张木生围着棺材走,后半夜了,雪地里只听见脚步声,一片的寂静。老懂张木生看着棺材挨着地,喊来几个人抬起棺材,往下面支木棍,要求不让棺材挨地碰水。 几个人使上全身的力气,棺材不动分毫,这时看到这种情况,有人怕了。 老懂张木生站在一旁,时刻盯着,见棺材抬不动,叫来另外几个人,还是不动分毫。老懂看在眼里,知道今晚事故大了。老懂先稳定住众人,说:“各位父老乡亲,我张木生都在这,都知道我的名号三眼,大家也别怕。”然后笑笑说:“大家先安心坐着休息,等回家取东西的人来了。” 主家人连忙拿烟,请众人吸。主家的男人走到老懂的身边,说:“三爷,你看今晚这事好办么” 老懂盯着棺材,说:“你小子把人放七天,知不知道初七回魂夜。”叹气说:“希望回魂的是你家老母亲,不然事情就难办了。你看看这西地坟院,不知道埋了几代人,多少坟,出来个野魂厉鬼,也是有可能的啊。” 老懂走到棺材旁,用手轻拍棺材,听到咚咚的回音。老懂是听出来,魂已经上身了。 老懂叫来张全,小声对张全说:“你快去家,取我平时的包裹,带上公鸡,挑木剑,最好你给我搞点童子尿。” 张全知道师傅是村里乃至外乡有名的抓鬼仙儿,特别三眼这个名字,更是在外广为流传。据说张木生自出生长着三只眼,后眼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张全拜老懂张木生为师,也是想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