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多么的漫长,有如炼狱煎熬,时时刻刻使揪心。 然而不需要等待。 于他人视角里,韶旭刚刚坐下,便苏醒了过来,眉睫颤动,启张眼眸,灰暗无光的瞳仁一片死寂。 仿佛看透未来,洞悉见深邃虚无,通体萦绕的气机亦转变晦涩,凝练了几分,整个人距离下一境地竟再近半步! “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 他慢慢地站起,原本好似佝偻的形体不禁挺直,一如从前模样,神色以及说话的语气亦一如初时清冷,眉宇凝白霜。 “我……”龟小宝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恩情,处理这样的因果,面对这样的韶旭,最终只能沉默地做个哑巴,无声以答。 寡言似陌路。 望此间逸尘青衫,捏持妙印驻虚空,眼前陡然裂开一隙,从中流落出一张折得方正的纸,保养得极好,没有任何揉皱迹象。 同雪花般缓缓飘落。 为放开法印的其人所攫取,指尖夹着朝它那递去,由于它实在太小太矮了,即使韶旭伸臂张探也够不着。 就要弯腰或蹲坐—— “你还是人吗!” 却是敖小龙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神色愤懑,私下开骂胖头龟,疯狂轰炸道:“非要他低声下气,亲自央求你?” “非要他折腰驼背,亲自递交你?!” “像头巨婴一般。” “他到底哪一点比不过容真,较你而言,又到底哪一点做得不够好,以致于你决绝如斯,仓皇得像逃离深渊!?” 这一刻,龟小宝心中有了后悔。 那后悔的情绪是那么的广,那么的大,淹没它心潮,感染了它识海,让它整个人油然感伤起来。 满满当当,有如痛失而悲恸。 但它不傻,或者说,还没有愚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心伤也许难以弥合,会留创暗底一辈子,然有些事情它却来得及尽善。 正如当下。 变幻身躯,赶在韶旭未蹲身前长大了模样,并对视此间青衫客,微微启张血盆口即衔方纸于唇隙。 水汪眼眸,恰似清风拂过的湖泊,湖面荡,漾有粼粼光。 “打开看看吧。”韶旭说。“我并没有见着他,是路上遇见一个人,借由他手转交给我的,并不知道里面真切。” 胖头龟则不怀疑真假。 这上面的气息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它泪流,甚至纸张还存有温热,仿佛匆匆书写于几分钟前,笔墨都未干从而浸开。 衡天尺这时道:“想不到,你还见着了那位。” 显然韶旭会面桓一事,并没有瞒过墨尺。 青衫客则回应:“我见到了他。” “且他告诉我,他同样信命。” “却不是如我一般的不服,而是心怀大志,要将原本属于天的运持握,分发回那已然傲啸的如龙苍生!” 这刹那,墨尺陡然黯淡。 即使它外观本就是漆黑一片,可这短短片刻,它气息着实萎靡了大部分,仿佛受了重创,遭遇到不可意会的伤害。 光华流转晦涩,不再之前频繁。 却浑然不在意般,只是呢喃:“是么?” 至始至终没有开口,全靠意念相传让人自行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