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知道?”陈易有点诧异地问道。 酒鬼对于陈易的反应并不意外,笑着说道:“不错,就是那个知,就是那个道。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老布。” 陈易面色平静,内心却早已笑得人仰马翻。也不知道这个布知道的父母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给他起这么随便的一个名字。 “小弟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易字。之前小弟说的也是实话,我并不是出自什么宗门世家,顶多只能算是个野孤禅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痛快地碰了一杯,便算是交了朋友了。 陈易虽然是客,却一点没有客人的样子,主动找起了话题:“老布,我听说当年为了天下苍生,罗布两家倾全族之力围剿蛊圣姜墨。最终姜墨身死,蛊门覆灭,但罗布二家却也就此退出江湖,销声匿迹。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没想到…” 陈易端起酒杯,和布知道碰了一杯,说道:“敬两家先辈!” 布知道神色复杂地看了陈易一眼,一仰头饮尽杯中酒水,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上竟还有人记得先祖的荣耀。可笑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却只能躲在深山之中,真是让家门宗族蒙羞。” “老布,其实小弟对于当年的事情也很好奇。”陈易为布知道续满酒杯,又看了一眼布知道,见对方并没有什么抵触,便继续问道:“当年罗布两家人才济济,又是联手围剿蛊门,虽说难免会大伤元气,但也不至于落得后继无人退出江湖的惨淡下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又为什么会留在这片山里?” 布知道看向窗外那轮明月,手中把玩着酒杯,思绪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家族最为辉煌鼎盛的时代。追忆着先祖的荣光,布知道脸上浮现出由心的笑容,向陈易娓娓道来。 “当年先祖成功剿灭蛊门本宗,但魔头姜墨却自爆而亡。没想到这魔头竟然早已将自身修炼成炼蛊皿器,先祖们被尽是蛊虫的鲜血沾上,中了血印蛊。这种蛊极其阴狠,开始只是沉睡在宿主体内,没有任何影响。但若是血印蛊被唤醒,宿主就只有两个下场,或是成为傀儡,或是直接爆体而亡。更糟糕的是,只要是蛊门正式弟子,都懂得追踪和唤醒血印蛊。当时蛊门本宗虽灭,可世间还残余着不少分支余孽,若是让他们追踪到,下场可想而知。因此,先祖们只能留在这里,永世不能出去。” 听了布知道的叙述,陈易皱起眉头,很直接地说道:“我有两个问题。” 布知道点点头,说:“但说无妨。” “第一,既然蛊门弟子既然能够追踪血印蛊,为什么不直接找到这里灭掉罗布两家,为宗门报仇?第二,中蛊的只是罗布两家先祖,为什么两家后代却一直留在这里,不肯出去?” 布知道放下手中酒杯,神情复杂地笑了笑,说道:“当年蛊门等级森严,山内山外泾渭分明。蛊门防范外敌的方法千奇百怪,层出不穷,但是对于控制本门之人上山,却是简单的很,仅仅在山门外布置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说白了,那道屏障就是由无数特殊的蛊虫组成的,蛊门将这种蛊虫称作罚蛊,一般用来惩罚门内该死之人。罚蛊对平常人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对于炼蛊人的本命蛊却极其致命,相当于用杀虫剂喷苍蝇。也许是对环境要求过于苛刻,罚蛊只能在薄薄的一道屏障内生存,离开后就会立刻死亡。如果山门之外的门人想要进山,就必须事先层层通报,在服用长老甚至魔头赐下的特殊药剂之后才能进入山门。如果谁敢自己进山,在越过屏障的瞬间,他体内的本命蛊虫就会被罚蛊立刻杀死,宿主也只有一命呜呼。所以,不是他们不想报仇,而是他们根本没办法来报仇。” “至于为什么两家后代还留在这里…”布知道脸色变得凄凉,叹息道:“因为这血印蛊就是个诅咒,一个世代不得解脱的诅咒。血印蛊虽然在沉睡,却不停将种子散播到宿主的精血之中。这样一来,宿主的子女还未出世,体内就已经种下了血印蛊,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陈易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血印蛊这么阴狠的蛊毒,简直狠过AIDS。他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眼前这个失意人,只能再为两人满上一杯,先干为敬。 布知道看上去表情倒是很轻松,说道:“小时候我也怨恨过那个魔头,觉得一切都是他造的孽。后来渐渐长大,想的事情多了,恨意也就渐渐淡了。毕竟是先祖打到他家,灭了他的门派,这种不共戴天之仇,怎么样的报复也不足为过。有时想想,如果我是当时的姜墨,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