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姑娘快走吧,是洛阳令的大公子,让他看见就不好了。”郭况连声催促着。 邓婵也瞧见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于是不再多说,赶紧翻上了马,回头冲着郭况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只留他一人在原地望马兴叹。 “郭兄,不是约好了在临远楼喷面的,你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刚才那人是谁呀?”边嚷嚷边骑马过来的就是洛阳令的大公子梁萧,他现在跟郭况是洛阳城中最富盛名的纨绔子弟,别家这么大的儿子不是跟着老子上了战场,就是被拘在宗学里念之乎者也,就他们二人是个例外。 梁萧自幼丧母,他的父亲梁统又疏于管教,这才养成了他这么个放dàng)不羁、为所为的个。而郭况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他的行为多少还透着几分刻意,格也始终都是乐天豁达的。 “一位世家的兄弟要出城,我在路上碰见过来送送。不是留了话让你等我,怎么还追过来了?”郭况说着骑上了郭堂牵过来的马,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走。 “哎,”梁萧拉住郭况手里的缰绳,笑的十分之猥琐,“我们之前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城不安全,分了好几路人在找你。先不说这个,我怎么瞧着刚才那位不像是兄弟呀?” 郭况看着他笑的那个样儿,觉得实在是可惜了这副好相貌。不过,那么远都能看出男女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眼力。“你要是觉得不像不妨自己追上去看看!” “开玩笑吧,她骑着乌云哪,怎么追?” 郭况当然知道他追不上,伸手扯过缰绳,“那还不回去?你不是说要吃烤鹿吗,郭堂费了不少事儿才给弄来的鲜。” “都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正好打上点活物直接就地烤了。郭堂回去把那个厨子带过来,梁焕回府里头拿上我房间里那坛子新酿的棠梨。”说起吃喝玩乐,梁萧永远都是大行家,他总是有些新鲜的想法,不过也着实的折腾人。 郭况这会儿却全无兴致,眼前总是晃过那个胆大又洒脱的女子。“这么冷的天,连个兔子都看不见,能有什么可猎的,还是回去吧。” 梁萧兴致来了哪里会那么轻易的放他过去,两个人一个本箭术不精,一个心不在焉,转了半个山头还是两手空空。倒是多亏了郭堂事先有准备,把原本要用的鹿给取了过来,不然两个人就得饿着肚子回城。 众人在背风的地方扫出了一块空地,中间架起了火堆,四周铺了厚厚的毡子,当中的两块毡子上还放了两块老虎皮。已经烤出了淡淡的焦香,酒也是烫好了的。这两位公子行事一向讲究,随行的人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就连烫酒的水都是汇声泉里现打来的。侍卫们摆好了桌案,准备着杯盘碗盏,还有亮银的小刀。 梁萧看着这一出直接气乐了,“去去去,把这些都撤了,酒留下就行了。公子我要的就是幕天席地,再吹着点小寒风,让你们这么一弄成了什么样子?” 郭堂看了看郭况,眼里全是不赞同,他们家主子想来是生惯养的,这样的天儿可别再给折腾出病来,而郭况却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把东西都撤了,自己挨着梁萧席地而坐。 梁萧抓住酒坛子“咚咚咚”倒了一大碗递给郭况,郭堂赶紧凑上来,“梁公子,这有现成烫好的,还是喝的吧。” 梁萧知道郭况矜贵着呢,也不说什么,劈手就去夺郭况手里的大碗,“这给我,你喝那个。” 郭况闪过不理他,咕咚咚灌了大半碗。这就并不是很烈,但是一下子喝得急了也有些辣,郭况呛得脸通红,梁萧一手指着他,笑的前仰后合的。郭堂想上前来帮忙,郭况挥了挥手,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你们只管去吃喝,不用管我们。” 梁萧也跟着灌了半碗酒,不过一点异样都没有。现在半个山坡上能见到的就他们两人,还有几匹马偶尔在附近晃过。林子里满目都是枯枝败叶,一阵风吹过,说不尽的萧瑟枯槁。梁萧沉声说道,“你说大军是不是应该到熊耳山了。” 郭况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梁萧似乎也没指望他明白,自言自语道,“陛下此次前往宜阳,大军一定会驻扎在熊耳山。皇上之前对赤眉的请降不置可否,刘盆子君臣一定慌忙难逃,那熊耳山就是必经之路。两座山夹着一条窄路,大军只要提前埋伏好,最是易守难攻。”梁萧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火堆,就好像透过它就能看见远在宜阳的千军万马。 郭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梁萧,好像有说不尽的落寞,“你,是想跟随大军出征?”郭况试探着问道。 “我?我要是早生十年,一定可以创立邓禹,耿弇那样的功绩。你信不信,我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可惜,现在什么都迟了。”梁萧盯着郭况,眼里有很多不明的绪。 郭况真是没听明白梁萧的意思,现在几乎就没有不打战的地方,正是用人之际,而他确实又有本事,怎么会迟呢?“ 郭况困惑不解的样子,让梁萧心大好,他抽出随的匕首,插了块鹿递给他,“你还是吃吧!” 郭况正琢磨着梁萧的意思,没察觉到是在取笑他,顺手接了烤放到嘴里,他不知道人究竟有多少面,整天混在一起的朋友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亏他以为他们是一样的没心没肺呢,可是,熊耳山三个字他都没听过。他现在觉得每天想得越多就越困惑。 jiejie。文非哥哥,珍儿jiejie,甚至是宋可儿,都有好多好多面,有时候他觉得几乎不认识他们。 郭况拎过酒坛子,给自己和梁萧倒满了。两个人都存了些心事,一坛酒很快就喝了个底朝天,后来梁萧又让人回去取,还是郭堂死活拦着了。这酒刚入口虽然不是很烈,但是后劲却不小,没一会儿两人人事不省了,还是郭堂和梁焕给弄了回去。 郭圣通还是在许柔然住进来之后第一次踏进芳菲,“美人现在好些了没有?” “回娘娘,已经好了不少,太医说晚点会醒过来。”莲叶在一旁答道。 郭圣通点了点头,就往内走去。刚一进去,就觉得一股浪扑面而来,仔细一瞧,室内密密麻麻安了一片炭盆,所以才会这样的闷,莲蓬跪坐在脚踏上,拿着帕子不断的替许氏拭去额上的汗水。 “怎么这么?美人能受得了吗?” “回娘娘,是太医这样安排的,可以让药尽快散发出来。” 郭圣通坐在边细瞧了瞧,见她也还算平稳,一时又没有清醒的迹象,于是出了内室回到了大厅上。 “你们这两天辛苦些,美人有什么况要赶紧上来禀报。昨天派过来的人可还尽心?” “回娘娘,她们都很好。昨天刚出事的时候的确是忙不过来,多亏娘娘派人过来。”莲叶垂首答道。 郭氏点了点头,“太医既然说些好,炭盆汤婆什么的就不要省着了,你们这边要是不够只管去正找紫苏,碳也别用次的,美人这会儿正是虚弱。等她醒了要马上报给本宫知道。” “诺。” 郭圣通把能想的都想到了,见莲叶倒也算是镇静,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就带着人回去了。 紫苏在一旁叹息着说道,“娘娘,许美人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 “太医只看出来是红花吗?红花怎么会这么大反应?”郭圣通惊疑的问道,许美人当时已经晕厥过去了,如果单是红花对于没有孕的女子不应该那么严重才是。 “太医令是这么说的,而且量还不小。可能这也跟许美人的体质有关。太医院里现在正查着呢,看看是哪里领用了。” “她们能查出什么来?”入宫虽然盘查的紧,单是带这么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许氏从西宫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发病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 “可惜咱们现在也不知道美人到底在西宫用了什么,怎么这么容易就着了道?” 紫苏这么一说,郭圣通倒是想起来许氏说过西宫药味很重的话,也许跟那个有关系。算起来她也是自讨苦吃,别人躲都躲不过来,她还上赶着给氏机会。可是,这事也是在不像许氏的格,她一向都不是那么冲动的。别说刘秀现在不在宫里,就是在的话,单她假冒许蔚然这一项,就足以让刘秀彻底倒向氏,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郭圣通总觉得徐柔然冒险进西宫一定是有所企图的,但是她自己又什么都不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还差点搭上一条命,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娘娘,太夫人递了奏章请求觐见。”陈颂捧着书简上了,许美人出了事大家都知道,娘娘这会儿心可是十分的不好,只是事关郭主,他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