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其木格觉得奇怪的是,宜妃还是延续了一贯的态度,对其木格不冷也不热。 本以为要在延禧宫中跪到脚软,但宜妃不仅没体罚,连言语上也没敲打。 世事反常即为妖,其木格越发忐忑起来。 硬着头皮提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其木格言语不当,冲撞了九哥,还请娘娘恕罪。” 宜妃只淡淡的说道:“不知者不为罪,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其木格想了想,又低着头,小声说道:“其木格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宜妃却还是不痛不氧的说道:“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以后做事多思量些也就好了。” 其木格尴尬的笑了笑,想着该怎么找个话头结束这场不大舒服的对话,不过宜妃可能也不想和其木格浪费时间,不等其木格想出借口,便打发其木格出门了,“哀家还要去往慧妃娘娘处,今儿就不留你了。” 其木格自然陪着小心说了点场面上的告辞话,然后一头雾水的退了出来。 其木格在院子里四处望了望,终于看到慈宁宫的冬儿从旁边的小院子跑了出来,冬儿是太后派来给其木格指路的,若没了她,其木格根本分不清紫禁城的方向。 “福晋,是直接回慈宁宫吗?”冬儿出了宫门后便向其木格征求意见。 慈宁宫中太后正在小憩,难道自己还真的一个人刻苦钻研佛经?可不去慈宁宫又去哪呢?在这宫里乱逛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呢,其木格叹了口气,“回慈宁宫吧。” 刚进慈宁宫,就听王嬷嬷说:“府上托人给您带了些东西,已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其木格笑着谢过,又探问了一下太后的情况,得知太后仍在休息,便径直走到后面自己的小房间里。 一进屋,便看到桌子上的一个包裹,其木格打开来看看,除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一封信。 信是丁成执笔,徐公公和阿朵口诉的,表明府里一切都好,如今嫣红打理着府里的事务,一切都井井有条,让其木格不必担心云云,最后委婉的问了问其木格的归期。 其木格也想回家呀,可形势不由人,好不容易,才勉强保住了性命,此时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怎么可能大咧咧的去向太后辞行。 也许,只有等老十回来了,太后才会放自己出宫。 虽然其木格知道老十肯定要在边境上逗留一段时日,但却迫切盼望他能改变行程早日回京,除了想早日获得自由,更重要的是,只有出了宫,其木格才有可能找出谁是幕后黑手。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10月下旬,老十不仅人没回来,连信也不曾有。 不说一帮皇子阿哥密切关注着老十的消息,就连御使也上折子弹劾老十,说他有负皇恩,身为钦差,两个多月里不说回奏的折子,连一封请安折子也没有,总之将老十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只差没说他是不忠不孝之人了,要求康熙一定严惩老十,不能让老十开了这等坏风气。 康熙开始也没当回事,以为老十就在齐齐哈尔呆着,想着老十对军队的向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御史的弹劾压了下来。 八阿哥和九阿哥本来还担心康熙要发作老十,见康熙态度暧mei,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私地下却把老十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后,两兄弟也顾不得诸多忌讳,派了两个机灵的小伙子快马加鞭赶往齐齐哈尔。 太子和大阿哥也不甘落后,背地里都派出了探子,一时间,北京通往齐齐哈尔的官道上不使便扬起一阵灰尘,但路旁的小茶馆和餐厅却并没因此多做上一笔生意。 康熙一直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的表演。 可等收到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秘折后,康熙也坐不住了,当天就连发三道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齐齐哈尔、墨尔根和瑷珲,因为萨布素告之,十阿哥只带着两名随从和山西的商人一起进了尼布楚,留守在室韦的人已经大半月没得到消息了… 其木格在慈宁宫中也早得了消息,知道朝堂上围绕着老十各方势力进行了一轮较量,但却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让康熙坐立不安了,因此当王嬷嬷告诉其木格,康熙让自己到前面说话时,其木格一点准备也没有,因为每次康熙来给太后请安,其木格都知趣的采取了回避政策,而太后也没有阻拦,因此,其木格在宫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也没当面感谢过紫禁城的一家之主。 “皇阿玛吉祥,太后吉祥。”其木格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 “起吧。”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其木格也只有站在那里等他发话。 “这些日子,通译的怎么样了?”康熙随口问道。 “《八大人觉经》初稿刚完成。”其木格以为康熙是来检查工作的,所以开始迅速回想《八大人觉经》的内容,希望康熙只问点简单的教义就好。 “这孩子仔细着呢,常常为了一句话,又是翻书,又是问人的,还让哀家找了几个蒙语的版本给她参详呢。”太后对其木格的工作态度一直比较满意,为了消除其木格在康熙心中的不良印象,太后笑吟吟的在一旁给其木格当起了托。 “恩,做事就要有这股子认真劲,皇额娘,看您有些乏了,儿子服侍您歇会儿。”康熙心不在焉的表扬了其木格一句,便开始扮演孝子贤孙。 太后也善解人意的说道:“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犯困,皇帝今天既然得空,就给这孩子指点一下,免得她又来烦哀家。”说完便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出了大厅。 康熙待太后走后,又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还叫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到门外守着。 看来不是考察工作这么简单,如是真的对佛经的翻译有兴趣,根本无需这样清场。 多半是来和自己算帐的,其木格心跳不由加快。 “十阿哥出京时和你说过什么时候回京没?”康熙没让其木格胡思乱想下去,直奔今天的谈话主题。 其木格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翻旧帐就好,其木格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回皇阿玛,十爷只是说要努力办差,不给皇阿玛丢脸,没提及其他。”其木格也没撒谎,老十大概真的这么说过,就算没说出来,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渴望得到康熙认同的。 康熙对其木格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不悦的问道:“知不知道十阿哥一直没消息传回来?” 其木格小声道:“听说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康熙探究的问道。 其木格稳了稳心神,不知道康熙喜欢怎样的答案。 “想什么呢?”康熙追问道。 “回皇阿玛,媳妇自然担心,可十爷看着莽撞,却不是没分寸的人,若他没消息传回来,自有他的道理。”其木格仓促之间,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康熙盯着其木格看了一会儿,“难怪十阿哥做了个梦都要大老远的给你带个信。” 其木格红了红脸,没有吱声,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不论以后会怎样,老十的这封信是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康熙想了想,哼了一声,“你们和山西的郝家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其木格不解道:“山西郝家?媳妇没听过。” 康熙猛的站起身:“你给朕说实话。” 其木格摇摇头,“皇阿玛,真没听过,他们是做什么的?” 康熙脸色一变,不甘心的问道:“你确定?” 其木格肯定的答道:“确实没听过。” 康熙不由更加担心起来,若是老十和这家商贩早就熟悉,此去风险还小些,若是半途上遇到的,难免那些商贩不会有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