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梦境 荏苒岁月浅流逝,华年不复怎匆忙…… 其实对我来说,时间均过得很快,也能说是很慢。 活得久了,便觉得,日日过的,大抵都是同一日,虽无趣,但好在平和。 匆匆五年,如过眼云烟,很是平和得如同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然而五年的安静,却在这一夜梦到了一个奇怪而令人痛心疾首的噩梦。 梦中,是飘渺云雾霞光万丈的天空,白云缭绕间,显出一个巨大的方门,威严而庄重。 那门上,上书‘南天门’三字。 南天门外,架起的邢台上,一个身着白衣蓝条色彩的女子被困在铁链之中,前方,站满了前来观看的神仙。 南天门上,一个白衣胜雪的谪仙男子,三千轻柔飘逸的长青丝,只一白玉簪子挽起,那样的好看,要叫所有人都失色。 女子很欣喜,可是男子很冷漠,一个绿衣的女子苦苦哀求,一遍遍跪地求饶。 可所有人都是看戏的神色,默默无情无波。 于是,女子万念俱灰,接受了万钧雷霆火灼烧。 这一个梦,如此的真实,我却听不见一句话,唯独女子那充满幽怨以及强烈自尊的话:“七七,不要求人……” 我从梦中惊醒,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梦醒来,全身都是虚的,使不上一点劲儿。 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起身开门出去,天还未亮,那蜂拥而来的凉意,打散了梦境带来的痛苦和哀伤。 让人清醒了!是梦! 只是这般真实的梦,我不晓得为何会梦到?那被架在邢台上的绝美女子是谁? 脸上一片凉意,我一怔,缓缓抬手抹了下,手指上沾染的湿意,只这样想着,我竟然就哭了? ……好难过,心这样的痛,明明只是一个梦的不是吗? 半响之后,心情稍稍平复,心里忽然有种冲动要把梦中的一切画下来。 于是研墨,奋笔疾画。 宣纸上,梦境的一幕再次跃于眼前,被困在铁链中的女子,白色的鱼尾,九条尾翼,那容颜是那样的好看,无人能及。 南天门上,白衣胜雪的男子,也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绿衣女子…… “七七……” 我忍不住唤了这个名字,又惊觉的摇摇头,好熟悉! 忽而,我一愣,定定的看着拉住绿衣女子的男子,同样的一袭青衣,形貌英俊,头戴玉冠。 这……这是,南极长生大帝座下第一大弟子,司命星君。 “这……五年前,来长安时,与雷震子打起来的那个……” 我一时间思绪混乱,这天下,不可能如此巧合的! 五年的安静,却是在梦中梦到司命星君,未免太过古怪,古怪得让我心慌。 而画中那被刑罚的女子,让我很是在意,很想知道她为何会被绑在邢台上受罚? 天渐渐的亮了,我从深思中回神,外头传来轻微脚步声。 我用力的摇摇头,抓起画就想撕掉,撕到一半又不忍心,最终草草卷了起来,把它放在书架最高的位置。 红儿敲门进来:“小姐,早饭已经做好。” “恩。” 撇开杂乱的思绪,花厅里,阿娘今日穿的橘色衣衫,不失贵色的倾髻,别了几支簪子。五年不曾在阿娘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因着不如以往在桂县辛苦,便养得越发好些,更显年轻。 哥哥自然还在蒙头大睡,他最是懒睡爱玩,即便已经十七,却没什么变化,着实奇特。 而阿爹却已是早早上朝去了,尽忠尽职得很,是以我很钦佩他! 吃了早饭,阿娘瞧着我:“若儿,水夫人请了我和你去她府中作客,陪阿娘去可好?” 我本不愿意,转念一想因那梦心里不痛快,去去也好,纯当散散心。 可散心这运动,也是要有经验的,像我,就是个没经验的。 到了水大人的府中,却也只是一个人坐着发发呆,想想事情。 这些人从来引不起我想要说话的兴致,故而,我也能理解她们看我的诡异眼神! 一个……不说话不笑的女子,着实奇怪! 我倒不认为有什么不同,人这一生,总得为自己活着,老是顾忌着别人,那得活得有多累。 于是,这一半日里,我便悠然的呆在水府。水府之行自然一切顺利,并没有衍生出什么事端,坐了马车往回走的时候,却在半道上,回去的路被阻挡了。 一条道路,两辆马车对头而行,但却只能过一辆车。 对面的马车极奢华的金边雕柱,前头挂了两块上好九孔玲珑玉,这般的马车,想来里面的主儿极厉害。端从这些个奴仆嚣张的模样便能瞧得出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阿娘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个小巷子里,先让那辆马车通行。倒也不跟人计较,左右不过是退一步,着实没什么。 我半靠着车壁,舒坦的看着戏本儿,却恍惚间,耳边传来几声微弱的呼救。 “救命,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这呼救声叫得着实蹊跷,而且听音色,还是一个娃儿。 合着期期艾艾的痛苦和害怕,我心软了。 啪! 合上书,我掀开车帘看向就要过去的马车,声音……是从马车内传来的。 “且慢。” 我喝住了马车,走到道中间挡了去路。 车夫是个中年男子,长得倒也不赖,看模样,还是个会武的。 他兴许是还瞧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儿会拦马车,顿时一惊,忙得拉住缰绳,又碍于里面主子的威严,只得假意喝道:“放肆,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可知你拦住的是谁的马车?识相的,赶紧让开。” 诚然,我并不是个识相的,对他这隐隐晦晦的好意很不放在心上。 阿娘慌忙过来,拉住我的手对那怒目的车夫赔礼道:“实在抱歉,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轻声对我道:“若儿,你怎了?有什么事儿,先回去再说……” 我看着阿娘,说道:“阿娘,不碍事的,你先回马车,我很快便好。” 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她瞧我这般,虽担忧,却也不在做声。 此时,车帘已经掀开,露出一张白皙俊逸的脸孔,挺直的鼻,微薄的唇,一双桃花眼细长而显微微的上挑,很是艳色。 艳色男子极狂傲的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拦我的马车,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他又挑了挑眉,极为惊艳的疑道:“我却是不知,长安城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美人儿,瞧这姿色,可比大臻第一美人安荣儿更胜三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