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整整衣服在左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打望着坐在他身边的程世安,笑得合不拢嘴,“我说嘛,怎么两位将军来了之后就一直呆在城里,除了天天把船派出去巡逻海域外一点都不像要打仗的样子,敢情将军们是幌子,一切都是掩护梁大人呢。哎呀,我真是笨呀,梁大人就在小阳县做兵曹,现成的钦差人选,将军们打仗厉害治理地方就是外行了,善后的事怎么能少了文官呢。哎呀,老糊涂,老糊涂了呀,我要猜得不错,这夜袭海盗的主意怕也是梁大人想的吧,呵呵,早就听说他最喜欢省时省力的法子了。” 程世安与肖船长也不禁笑出声来,肖船长端起茶杯,一边用盖子撇去浮末,一边笑道:“梁大人是为了省事,二位将军可就不干了,来了一趟,除了天天应酬,就没再回过船上,还不知道他们回京后怎么抱怨呢。” 曾大人很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哎,那有什么,在没有找到海盗老巢之前可不就得耐心等待,没想到海盗找了个那么方便的地方筑窝,又何必要士兵们进去强攻呢,省事就是省钱呐,打一次仗,回来光是兵器船只的维修费就不得了啊,还不算士兵的伤亡残疾抚恤金。自从梁大人被贬,这几年从兵部到底下各衙门都穷死了,户部尚书钱大人那个抠门啊,我的天,以前是只听说,这几年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怪不得都叫他钱扒皮呢,他那名字真没起错。” 程世安和肖船长再绷不住,笑得更厉害了,户部尚书钱大人的行事风格,实在太难以语言形容了。 “哎,这么说来,梁大人完成了这趟差事,想必就会调回京城了吧?少说也得来个官复原职。”曾大人的思路马上飘上去了。 “咳咳,曾大人,您的心情我们都理解,现在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活没干完,梁大人也不好回京交差啊。”肖船长笑眯眯地把曾大人的思路给拽回来。 “对对对,正事要紧,抱歉抱歉,一时失态。二位请讲,要我做什么,我海防道上下全力配合。” “请程将军讲吧,海盗都抓回来了,我的差事算完事了,接下来就是抓城中海盗内应,想必曾大人也有所怀疑吧,这些梁大人都计划好了,就等我们这完事城里就好行动了。”肖船长话题主导权推给了程世安。 “是,我也想到了肯定有内应的事,别的不说,单是每回海盗上岸杀人,要说没人帮他们踩点,我可不信。程将军,梁大人有什么计划只管说。” “曾大人,是这样,梁大人已经确定城中首富莫清松与海盗有勾结,他首富的身份是他便利的行动条件,但是我们怀疑城中可能还有一支隐秘的海盗队伍,这帮人的人数不定,但一定是海盗自己的人手,潜伏在城中替海盗处理一些内务,只是当时没能查出他们的窝在哪,现在我们都在等海盗的口供,不过梁大人早就定下一计。” 曾大人大大地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溜圆,“莫清松跟海盗勾结?天呐,怎么会?堂堂首富居然干这事?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太难以置信了,一年几节各种孝敬莫家从来没少过,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个生意手段犀利敢作敢当的商人,居然跟强盗勾结?太过分了!” “是的,曾大人,我们通过各种计策,已经完全证实了莫清松与海盗勾结的实情,还请曾大人公事公办。” 曾大人马上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望着程世安,“程将军放心,我一定公事公办,绝不循私,梁大人信得过我,我理当为大人效力。” “曾大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梁大人认为除了城中有一支海盗的人手外,官府说不定也有海盗的内jian,不然为什么本地水军这么久都没有查到海盗的任何线索?” 曾大人坐下猛地一拍茶几,“对!一定有内jian通风报信!程将军一定要在梁大人替我辩白几句,不是我们海防道无能,我们的士兵一直都很卖力,可真的是每回出海,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我们都去了很远的海域……唉……” “曾大人不必焦虑,梁大人知道海防道是做了事的,但是官府一直没上报朝廷,拖的时间太长了,使得龙颜大怒。” “哎呀,这个都是那知府的主意,说什么小小海盗不足为虑,只让我们出海巡逻。我们搜了几次没有收获,我请他上报朝廷请求支援,他反倒说是我无能,朝廷要是知道了会认为是我们地方官员执政不利,吏部要狠记上一笔,影响日后升迁。平时我们几个衙门走动都比较频繁,感情都比较融洽,虽然我可以直接报给兵部定夺,但在那当时我要真这么做了,难免落得个为求自保出卖同僚的名声,于心不忍,所以我就默认了。唉,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曾大人垂着头懊悔的叹气。 “曾大人,现在就是您立功的时候了,做得好,您的功过事后梁大人会斟酌考虑的,您不要太忧心了,我们继续谈正事吧。”程世安知道,梁俭德虽承认本地官府在海盗问题上做了些事,但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必须接受惩罚。 “我立功,我一定立功,梁大人有什么计划我一定照做,绝不打折。”救命稻草都送到自己手边了,曾大人哪有不牢牢抓住的道理,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 “曾大人,这个计划除了那二位将军和肖船长,您是第四个知道此事的人,万万不可走漏半点消息,哪怕是对您家眷和亲信也不能吐露一个字。” “程将军只管放心,现在事关我身家性命,什么事都不如眼下重要。梁大人有什么计划程将军只管直说。” “这计划说来也简单,就是个打草惊蛇。现在我们抓到了这些海盗,但城里并不知道消息,梁大人希望一会儿曾大人回城之后,让手下人放出一个风声,就说水军奇袭海盗老巢,打了个大胜仗,擒获了很多俘虏,但审问下来后发现上层头目与亲信逃脱,战船连夜追击,在岸边某处发现了一艘搁浅的海盗船,沙滩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一路追踪下来发现脚印的主人都进了城。官府有充足的证据怀疑漏网的海盗都在城中藏匿,提醒所有在营业的客栈老板要注意一切cao外地口音衣冠不整的可疑人员,做好他们的入住登记,每日到府衙报备。” “到府衙每日报备?知府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要继续信任他?” “知府大人现在毕竟是城中身份最高的地方官,在梁大人正式露面之前,本城还得由他治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海盗自己的内应藏在哪里?有没有和哪个衙门里的什么人勾结?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一切照旧才是最正常的。” 曾大人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军说得也有道理,现在谁都不知道强盗内应有没有和衙门里的什么人勾结,城里这几家衙门都不可信,就连我也不能保证我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清白的。这样一逼,要是海盗内应当真和衙门里的什么人勾结,知道官府天天要查客栈,肯定会有所行动。” “说得没错,梁大人要曾大人散布这个消息的用意就是这个。我们不知道海盗之间是如何联络的,如今已过了一夜,城中内应是否已经有所察觉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必须占尽主动,先打草惊蛇,打乱他们的行事习惯,让他们放弃营救底下的小弟,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如何让城中兄弟顺利出城上去。”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把这消息放出去的。” “同时,各城门也加强盘查,故意制造紧张气氛,逼海盗犯错。” “是,我明白了。” 这时,外面有亲兵敲门进来,给肖船长送来厚厚一沓整理好的海盗口供。 “船长,我们从口供中发现问题,抓到的那几个大头目,都不承认自己是大首领,他们只知道大首领几年前已经潜伏在了城中,海上的海盗一直以来是二首领在管理,二首领又受城中大首领的指挥,这事除了这几个大头目,底下的海盗都无一人知晓这个秘密,都当二首领是大首领。” “哦?有这等事?那个大首领叫什么?长什么模样?画了像吗?” 亲兵把放在最面上的那份口供递给船长,“船长,这是根据几个头目整理出来的,他们只知道大首领叫老鬼,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他们只说老鬼极其擅长易容,性格阴险狡诈手段毒辣,还在外海打劫商船的时候,老鬼就已经是经常变幻不同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老鬼长什么样子。另外,那几个头目供出他们在城中有家叫德祥客栈作为接头点,但这事只有他们几个头目知道,有事要老鬼定夺的时候都是二首领亲自过来,去客栈天字三号房住一夜,把信件放在枕头底下的床板暗格里,等收到回信后就退房走人,并不与客栈掌柜伙计等过多接触,他们都不知道这中间谁是经手人,也不知道这客栈跟老鬼有没有关系,更不敢私下打听。” 肖船长沉着脸,让亲兵放下东西退下,他匆匆浏览了一下自己手上口供,递给了程世安,程世安看完又给曾大人看。 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藏得比我们想象得要深,这下麻烦了,还以为城中只有小喽啰,没想到最大的鱼居然也在城里,还潜伏了几年,几年的精心经营,怕是已经做好了一切退路。”船长忧心忡忡道。 “这是条重大消息,我必须赶紧回去告诉梁大人,不过,曾大人,那个计划您回去照常进行,我们没有时间等到梁大人斟酌后再行动,时间紧迫,打草惊蛇一样能惊到那个老鬼。先前大军大规模扫荡海域,没准这老鬼就已经得知了消息,必定引起他紧张,现在消息证实,他要逃命就一定会有动作。曾大人,您让城门口的士兵都注意点,进出城一律要检查身份文牒,哪怕是附近村民进城卖菜也一样要严查。” “知道了,我这就带人回去布置。二位,我先走一步。”海防道督察曾大人赶紧起身匆匆告辞,准备到码头上召集所有人马,以紧急事态的理由,赶回城中海防道衙门。 “曾大人稍等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进城,肖船长,这里的善后事就交给您了,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程世安也不坐了,跟着起身告辞。 “好,曾大人程将军二位慢走。”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打劫所有PK票,500分一加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