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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3 暗夜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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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中幸得解围救命,玄济大和尚说起在寒山大觉寺发生的窃案。

“两个月前,藏经阁遇袭遭窃,被盗走玉像,所幸当场擒获一名恶徒,才知是昆仑派下的手。我等奉禅师之命,追回镇寺佛宝,一路追踪到格桑高原。几日前在不冻泉一带才终于截住这伙人。”

玄济惭愧叹息:“可叹我等初到格桑,竟至水土不服,体力欠佳,每每对阵时总落下风,一路追至不冻泉,千辛万苦总算抢回玉像。可谁知道,折返时竟不幸中了他们的阴招,餐食中被下软筋散,昆仑派掌门又闻迅带人增援,才弄得如此狼狈,让施主见笑了。”

殷沧海有些明白了,看着一群僧侣:“水土不服?体力欠佳?我说……你们……不会是到了高寒之地,还在继续吃素吧?”

玄济脸上一红,略显尴尬的点点头:“佛门戒律岂容儿戏,可谁知入了高原,青菜难觅,也只能用些干粮充饥,一路走下来,体力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后来到结古镇时,闻听活佛一番教诲,才只能权宜,改了饮食……”

殷沧海快昏倒了,迂腐到这种程度也算服了他。高原苦寒,没有高热量的rou食摄入,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啊。也正因此密宗黄教的佛僧喇嘛,从不忌rou食。入乡不随俗,他不倒下谁倒下?

皮皮笑嘻嘻风凉接口:“可惜啊,就算改了饮食,也是多少年没尝过rou味,结果被人下药都没觉得味道有啥不对,噼哩啪啦一水撂倒,只能任人宰割,没错吧?”

玄济又是尴尬一笑:“这位小施主,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殷沧海又问:“你刚才拼命说让我将玉像送往结古扎林寺,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时曾得活佛援手,送与活佛,得同道相助,才好平安护送回寒山。”

正说时,远方旷野星火闪动,一队马蹄声由远及近。

借着月光看清来者,武僧们立刻激动起来:“是活佛!援兵来了!”

原来他们遇袭时便已派人向结古扎林寺报信,这会儿大队赶到,却只换来皮皮风凉调侃:“嘿,援兵?为什么永远是等完事了才来?”

两方汇合,苍央活佛亲率黄教僧兵而来,见玄济等人有惊无险,平安得救,自是感念菩萨保佑。几名不幸遇难的武僧,众人将遗体搬上马背,也只好等回去结古扎林寺,作法超度,以告慰亡灵。

祸事暂息,殷沧海却还是满腹疑团,他越想越不对劲:“昆仑派为何如此执着于麒麟朝圣?几番抢夺,陪上那么多门人性命也不肯停手,目的何在?难道也是有收藏癖好,爱玉成痴?还是说……是想拿它做什么交易?”

这一问倒把一众僧侣问住了,面面相觑,也突然感觉很不对劲。是啊,昆仑派属于道教,从来不信奉菩萨观音,他们执意要这尊玉像又是为什么?

玄济想了想:“这尊玉像价值连城,或许……是见财起意,只是想发一笔横财?”

殷沧海摇摇头:“不像,江湖门派最讲派头身份,昆仑派好歹也是称霸一方的大门派,如果仅为图财,只怕未必能让掌门亲自出马。”

苍央活佛笑了,清朗月光中当他解开包袱,第一次亲眼目睹大觉武僧一路苦苦追索的镇寺至宝,答案早已跃然心头,感慨笑说:“有何难解,凡所见者,无人不想要。”

夜色中,诞生于麒麟之手的精美玉像,赫然散发出如夜明珠一般温润圣洁的幽光,众僧啧啧感叹,没错,如此至宝,贪婪小人见了岂能不动心思。

“老天!真受不了!”

皮皮连翻白眼,实在听不下去:“以为人人都是和尚,抢回去就是为了磕头过眼瘾?”

殷沧海转头问:“你知道是为什么?”

皮皮笑得夸张:“这还不简单吗,破石头开了光,内藏……嗯,那个……玄机,对那些侍强逞凶,把武功当宝典的家伙,抢回去磨成粉,吃进肚里就能让功力一夕大增。如果是一人独吞,从此天下无敌也是可以肯定的。”

他勉强忍住,没说出是‘内藏龙珠元神’,然这般说辞已足够让人下巴落地。

抢回去……是为了吃?!

殷沧海瞠目结舌:“天下无敌?”

皮皮狠狠瞪一眼,眨眨眼睛,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了,别忘了是谁给玉像开光的呀。

殷沧海至少愣了一分钟:“可是……不对啊,这种说法鬼都没听过,昆仑派真是为了这个抢玉像?他们又是怎么认定这一点的?”

皮皮不笑了,表情变得凝重:“不知道,但是我刚才见那白胡子老道,他是非常清楚这一点,放眼昆仑派,也只有他一人了解真相。而至于他是从何处得悉……我却看不出来……”

皮皮遥望高原夜空,经此一役,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喃喃道:“在这里……好像的确隐藏着一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却没有头绪……”

静默时刻,蓦的,一阵战栗陡然袭来,皮皮勃然变色,回头遥望失声惊呼:“不好!死丫头出事了!”

而几乎就在皮皮惊呼的同时,漆黑旷野,骤然传来少女极度惊恐的尖叫。

********

等在营地不闻消息,龙芊芊一颗心如同掉进油锅。她等不下去了,一再要爹爹派人增援。龙四爷为难之际,红夜拼命劝她:“别着急,皮皮去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皮皮?一个小屁孩能做什么?龙芊芊听不下去,哭着闹着就想追去一看究竟,龙四爷哪肯答应,厉声喝止,让梁平盯住她,不准任性胡闹。

龙芊芊气得胸膛起伏,对大师哥更没好脸色。

“我要去方便,你也跟着看吗?”

梁平被噎得尴尬,却也只能紧紧跟随。按商队定下的规矩,这种时候总要两个女孩子彼此作伴,不准落单。红夜陪她一起去,到了僻静处,龙芊芊却不肯停留。

“干嘛?想让我被人看光呀?再远些。”

她坚持走更远,红夜慌乱起来,暗夜中莫名的恐惧令人不安,她拼命想拽住龙芊芊:“大小姐,不能再远了,快回来!”

龙芊芊却似赌了气,越这样说越不肯停下脚步,红夜一路追过去,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时候,已走出皮皮划定的金刚圈!

“大小姐!”

也正是在出圈霎那,红夜不由自主一阵战栗,浓烈的恐慌让心跳加快。龙芊芊终于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停下来,梁平带了两个镖师等在不远处,转过岩石,龙芊芊偷偷看一眼,见大师哥等人没往这边看,才小声说:“我要去找殷大哥,你不准出声,听到没有?”

红夜死死抓住她:“不!不行!你不可以……”

龙芊芊霍然出手,狠狠敲上后脑,红夜一句话没说完,便倒在岩石后晕死过去。

龙芊芊大概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出手之后难掩慌乱:“是你逼我的!谁让你不听话?殷大哥处处为你,你却一点都不关心他……”

搞定碍事少女,她再看看不远处的大师哥,等他转身之际,蹑手蹑脚摸出去。借着夜色掩盖接近商队马匹,偷偷牵过一匹,随即翻身而上,等到人们反应过来,龙芊芊已打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芊芊!”

“大小姐!”

人们慌了神,梁平二话不说上马去追,龙四爷闻声跑出来更是气急败坏,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带人去追任性女儿!这个冤家!黑灯瞎火四处乱跑,她不要命了?

一片慌乱中,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龙芊芊身上,顾老伯慌慌张张四处追问:“玉儿呢?她们结伴出去,玉儿在哪?”

********

跑进旷野,暗夜中,龙芊芊哪里分得清方向。不知不觉早已偏离杀戮场。

“芊芊,快回来!”

大师哥梁平拼命追赶,就在眼看追上龙芊芊的时候,暗夜中骤起变乱。

毫无预兆,坐下马匹惊嘶着人立而起,龙芊芊一声大叫被掀下马背,她差点摔晕了,还未等回过神,暗夜中忽然闪出一抹幽光——

手!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从幽光正中心伸出来,如同捏小鸡一般攥住少女腰肢,将她整个人带离地面。

“啊————!”

龙芊芊吓坏了,看着如同魔爪般长着锋利指甲的手,只怀疑是不是做了恶梦。魔爪抓上身的瞬间,一股冷彻心骨的恐惧立刻如大潮般侵袭而来,让她害怕得连牙关都在打战。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

龙芊芊吓得嘶声大哭,眼看就要被那只手带进幽光漩涡,拼命挣扎竟挣不开钳制。

生死交错的刹那,身后传来嘶声厉喝,手!又是一只手死死抓住她!

“大师哥!”

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梁平来不及震惊,完全下意识的扑上来。钢刀出鞘,向着魔爪直劈而下!放开!放开他的芊芊!

梁平的武功充其量只算平平,若是放在平时,他是断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然到此时,当他豁出一切,一心只要从魔爪中拉回龙芊芊,整个人竟在霎那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能力量,直扑魔爪,一刀砍落,鲜血飞溅中,他硬是抱住龙芊芊,重新落回地面。

魔爪似乎被激怒了,暗夜中传来如野兽般的怪叫,利刃指甲瞬即向梁平笔直刺落。肩膀洞穿,梁平一声惨叫,却死死抱住龙芊芊,护在身下坚决不松手。

“大师哥!”

滚热的血流过脖颈,龙芊芊吓得失声痛哭,而这时龙四爷也已带人赶到,见到此景无不骇然,立刻拔刀怒喝加入战团。来人渐多,魔爪终于松了手,似乎有些不甘心的从暗夜中退去,幽光瞬即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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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爷看得心惊rou跳,等回过神来连忙冲向爱女。

“芊芊!平儿!”

肩膀洞穿,魔爪制造的伤口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邪恶力量,梁平全身剧烈颤抖,斗大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他终于熬不住,一口鲜血狂喷,竟疼得满地打滚,惨烈悲鸣中,如同入了地狱煎熬。

“大师哥!大师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龙芊芊哭得声音都变了,又惊又怕,早已六神无主。

当殷沧海、皮皮等人闻声赶来,就看到这慌乱一幕。

“怎么了?你们怎会在这里?”

殷沧海又惊又怒,跑到近前,就看到极度痛苦中挣扎的梁平,梁平颤颤巍巍伸出手,手心里赫然抓着一个足有手镯大小的金戒指。戒面雕刻骷髅,头顶一尊金轮。看到戒指,活佛勃然变色:“金轮法教?这是邪教之物!”

邪教?殷沧海蓦然变色,忽然想起红夜说辞,感觉有人在觊觎盯梢,难道……那伙传言里的魔人,到底还是盯上了他们?

看梁平痛苦挣扎的样子,龙芊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皮皮咬牙切齿走上来,再度割开手腕,将鲜血喂给梁平,他没心情磨蹭,喂过后一迭声催促:“行了,死不了,快走!”

一干人等风风火火回营地,迎面就见顾老伯急得团团转,玉儿!玉儿跑哪去了?到此刻,龙芊芊早已慌了神,连忙带大家去那块岩石后找人,然而到了地方,方才红夜倒下处,哪里还有人在?

“怎么回事?她刚才就是倒在这里呀。”

这块岩石距离营地少说也在数百米开外,听明白来龙去脉,殷沧海一把揪住龙芊芊,只恨不得掐死她。

“你把她敲昏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就她一个人?!”

殷沧海盛怒之下的力道何等惊人,龙芊芊的胳膊快被掐断,恸哭失声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她刚刚明明就躺在这里啊,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会……”

殷沧海咬牙切齿,还用说吗?邪教魔爪既然会伸向她,怎可能会放过玉儿?觊觎已久,或许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边,皮皮分明也已动怒,可恶,就因为这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大笨蛋,傻妹子到底是走出金刚圈!他趴在岩石仔细分辨气息,额头眉心处,不知不觉放出光芒。

苍央活佛、玄济大和尚,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皮皮却似毫无所觉,站起身来,眼神里迸射杀机:“黑妖术?!妈的,敢在老子面前玩黑妖术?!”

一声响亮口哨,高原旷野瞬即sao动起来,各种各样的嚎叫长鸣不绝于耳,霎那间大地震动,野狼、獒犬、雪豹、金鹰……格桑高原上最凶猛的野兽飞禽,竟在顷刻间汇集,如浪潮般直扑宿营地。

商队人众吓得失声大叫,无数猛兽来到身边,竟如得了命令一般齐刷刷围着红夜消失的岩石嗅闻打转,片刻后,兽鸣阵阵仿佛做出回应,皮皮一声大喝:“带路!”

野兽猛禽瞬即掉头直奔荒原,殷沧海见状连忙翻身上马,活佛断然喝令,对龙四爷说:“此处不宜久留,立刻带商队启程,等在结古镇。”

说着将所带僧兵拨出一半,护送商队启程,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连同桑结一道追上去。这一边,玄济大和尚见陡生变故,自是不能不管,将玉像交给返程僧兵,立刻招呼门下武僧,一同帮忙。

当营地重新安静下来,龙芊芊只差哭断肝肠,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龙四爷沉声叹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责备女儿什么。照顾梁平,只命商队立刻拔营,连夜赶往结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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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兽带路,阵容何其壮观。一路跟随的桑结低声问活佛:“能号令猛兽金鹰,师父,那个小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苍央活佛目光闪动,四十六年的求佛人生路,他还从未像现在这般兴奋过,沉声低吟:“能号令百兽,唯有神灵!”

跟随猛兽一路狂奔,殷沧海与皮皮共乘一骑,急切追问:“什么是黑妖术?”

皮皮面色冷峻:“世间野心者,为求力量与魔鬼相交,是来自诸恶法道的妖法魔力。只不过……哼,除非让魔道修罗亲自现身,否则凭这些立约借力不入流的妖人,想跟老子斗法,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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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觉武僧跟随活佛,到这时才听说高原上噬人邪教的恐怖传说。佛门弟子无不瞠目,玄济大和尚简直不敢想,那仿若仙品的少女落进他们手里,会有什么结果。

一夜奔袭,当天空露出曙光,带路百兽咆哮着纷纷停下脚步。放眼望,前方竟是一大片清澈湖泊。看看湖边一座挨一座的玛尼堆,活佛瞪大眼睛。

这里是……腊羌湖?

腊羌湖是格桑高原上出名的神秘地带,满湖清波无人能够接近,到渔猎季节,下水渔船总是离奇沉没,有去无回。渐渐的,人们便将这里奉为不可亵渎的神圣之地。住民年年修建玛尼堆,恭谨敬拜,无人再敢下水冒犯圣湖。

皮皮额头眉心再度泛出光芒,圣水?哼,就好好看清圣水的真面目吧!皮皮目光锋利如刀,眉心光芒越来越亮,直视前方放声大叫。

“螭吻你个懒怠鬼,你妹子都快没命啦,还等什么?收!”

平静的腊羌湖骤然翻动巨浪波涛,水声震耳,满湖清波竟升空而起,无数股巨大水流笔直上青天,消失在云层后,就如同是被一股神奇力量生生吸走了一般!

“啊————!!”

不可思议的奇景,所有在队者目瞪口呆,许多年轻僧侣惊得尖声大叫。

眨眼功夫,巨大的腊羌湖已滴水不剩,变成一大片低洼盆地。皮皮看着盆地中一块幽黑泥沼,眉心光芒越来越强,竟如变身小太阳,强烈光芒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只能耳听阵阵‘轰隆’巨响,脚下大地都在震动。

等到光芒收敛,终于能看清时,腊羌湖下的幽黑泥沼,竟现出一方巨大森然的地xue入口!活佛瞠目结舌,难道……这便是邪教老巢?!竟是藏在湖水清波下,难怪这么多年谁都找不到!

皮皮一挥手,百兽猛禽瞬即扑向湖底地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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