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从薏没有,从薏可以拿祖上发誓,绝无做过任何不利六meimei的事,哪怕只是存了此心,天诛地灭啊!”沈从薏见景天佑如此,吓得立即拿祖上灵位发起誓来。反正她本就是沈家的私生女,因此打少时就受尽白眼;沈纳瑞偏又是个惧内的,从未给过她姐妹二人一点父爱。所以她自小便恨毒了沈氏一族所有族人——在这一点上,她便与沈从嫣有着大大的不同了。 “家长,并非二jiejie,”桑柔也不愿看到沈从薏受牵连,毕竟她在景府的依靠便是沈从薏,“这事从头到尾与二jiejie无关。” “那香袋是二jiejie亲自为我系上,如今你又出此一言,自打嘴巴。五jiejie,你到底想说什么?”姬无双脸上仿佛挂了万年冰霜,冷冷的盯着桑柔,实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六meimei,我且问你,景云瑶是否曾经与你要了那香袋,说要拿去看看?”桑柔早便通过丫头打听好了一切,此时自是胸有成竹。 “是又如何,云儿不过是想看看是否与有药膳冲突之香料,况且香料草药本属一家,云儿有此一虑也是情理之中。”姬无双越这样句句护着景云瑶,却让桑柔心中的嘲笑愈胜。 “六meimei这句话说的对了,景云瑶的确是拿着这香袋去寻了馥郁阁的王英俊,问了问是否有与药膳冲突之物。只不过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害你!”桑柔语调愈发升高,情绪也激动起来,“我曾经问松柏苑每日煎药膳的丫头拿了方子,因看不懂,便去询问了下颇通制香的二jiejie。谁知二jiejie却讶异的指着茯苓一味说,茯苓甘淡,若与消肿的远志长期同食,必定小产。后二jiejie又说,她本不知这药膳中有茯苓一味,那香袋中她放了少量的远志,本只是为着安神益智,如今看来,却是间接的害了六meimei。” 桑柔这样说着,一面摇头一面露出了凶狠的神情望着景云瑶,大声指着她道,“好你个心狠手辣的景云瑶,好在那远志只是夜间嗅着,不然那胎早便保不住了!你不但害了六meimei,还妄想将这一切推到二jiejie身上,二jiejie好歹是你的亲姨娘,待你又是极好,你居然这样的丧心病狂!话已至此,孰是孰非,大家心里也是明镜儿一般了。景云瑶先是其身不检,后又狠心害死了六meimei府中胎儿,这样不忠不孝的女子,景府哪里容得下!”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对六娘……”景云瑶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如今挨了那些板子,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努力睁着眼睛,望向姬无双的时候,姬无双那张震惊的脸庞让她的心都碎了。姬无双这模样,定是已对桑柔所言深信不疑,看来,自己如今真的被置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若我说的大家不信,尽可问问二jiejie。她可是景云瑶的亲姨娘,断然不会害她的吧?”桑柔这样说着,将目光转向沈从薏。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沈从薏身上,她为难的紧握着娟帕,硬是垂头不语。还是景天佑愤恨的开口道,“桑柔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你只要说是或不是,我不听任何解释。” 沈从薏微微仰头,却是满目悲伤的望着景云瑶,半晌才颔首,道了句“是。”青芷却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反驳道,“奴婢不懂,大姑娘本和六夫人相处的好好的,从不曾有过任何不快,为何突然就如此狠了心的想要六夫人腹中胎儿之命呢?” “这也简单好说,”桑柔斩钉截铁的望着青芷道,“景云瑶这次清醒之后全然忘记往事,她定是听府里嘴巴不干净的婆子说了些前事,毕竟从前的大夫人与家长可是以舞相识相知,而且还是与六meimei一般专宠着。如今这一切宠爱到了六meimei身上,景云瑶身为大夫人的女儿,还有一个那样的哥哥,她会甘心吗?若换做你,你甘心吗?” “六娘……云儿绝对没有……”景云瑶多想告诉姬无双,她全心全意的想帮她保住这胎,并且章青云和王英俊两人也一直在旁相助,她绝无任何私心。只可惜,姬无双却忽的眼圈红了,眼泪无设防的噼里啪啦便掉下来。她紧紧捂住胸口,似乎再无青芷的搀扶,便无法站立一样,定定望着景云瑶的时候,口中如泣如诉的呢喃着,“枉我这样信你,拖着个病身子还为你争辩,你竟这样对我,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景云瑶!”姬无双这样高喊一声后,居然吐出一口鲜血,后立即再度昏厥过去。 “无双!”景天佑见此,一颗心顿时乱作一团,又是疼痛又是愤怒。他先让门口的丫头婆子帮忙将姬无双安顿好,后差白术去延寿苑请了景祥隆,一番折腾下来后,方才狠呆呆的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景云瑶,大声道,“景云瑶,我念在你娘当初的情分上,不赶你出景府。但是从此后你再不是景府的大姑娘,院里也不许人伺候,从前的月钱全部上交,日后也不许任何人再给她发月钱!我与你的父女情分,从此恩断义绝!” “家长,家长切莫这样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沈从薏见状,忙上前安抚,却被景天佑一把推开。景天佑如此倒是在情理之中,她不气不恼,只规劝道,“家长,松柏苑好歹还有岚儿在,你就念在岚儿的情分上,怎么也要留上一两个伺候的人啊!” “想留下谁,你是景府的主母,你做主!”景天佑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他虽盛怒,却也一心挂着晕过去的姬无双,这会子自是一下也不愿意见景云瑶那张脸。 沈从薏见景天佑走了,叹息一声,对景云瑶道,“红袖一直是你的贴身丫头,便继续留下伺候你吧。黄婆婆也是松柏苑的老婆婆了,当初便是jiejie的乳娘,又伺候岚儿惯了,也给你留下。云儿,二娘已经尽量帮你了,日后该如何,你事事小心。” “日后?她还有什么日后?没听家长刚刚说嘛,她已经不是景府的大姑娘了,让她留下来已经是恩赐了。”桑柔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唉。”温晴茵也只叹了口气,便不声不响的离去。敖媚仪看完了好戏,也拍拍屁股走人。这样大的事,估计又够在景府里传上一阵子的了,倒是少了日子无聊。 景云瑶虽眼前逐渐模糊,身子也痛得几欲麻木,却是晓得,这一盘棋,她满盘皆输,又让沈从薏赢了个大头彩。若是松柏苑只剩下黄婆婆和红袖这两个伺候,还不如把她直接推入火坑来的痛快!重生一世,她已经事事小心,步步为营,怎么还是栽在沈从薏手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