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话没说,敛了袖遁了。梨花小妖警告过我,女子的芳心是我碰不得的东西,我那时还很是不服,此时此刻却觉得正中要点,天族的女子果真够开明。 水卿一名我略有耳闻,不过在夜雪南宫的时候,我同她站的地方离得有些远,且隔着蒙蒙的水雾,没能将她的容颜瞧个清楚。我知晓她便是隐世的水息帝君膝下的独女,水息帝君同墨玥有些交情,水卿也能时时的得了墨玥的准许到墨玥的住所居住一段时日。在陌璘当低阶弟子时侯常听人道,不羡慕那些个权贵大族家的贵小姐,倒是羡慕水卿,能有个出入尊神的住所殊荣。且水息帝君的这位独女,承了其父君的容貌模样生的委实不错,在仙界为人称赞的美人之间也算的上的位列靠前的了。 我见她先前端着酒盘,便下意识的认为她是院中伺候的小仙,仅是同墨玥是旧识,才敢如此行为。不过这样一个美人,眼光却不怎么好,没能瞧出我其实是个女子,实在令人惋叹。 感叹一会找了个掌灯的小仙问问去晨华宫的路,就着星光试着御了云,顺着宫娥掌着的那点灯火,慢悠悠的摸索着过去。我识路的本事不错,那小仙支支吾吾的道了许久的地界,我没走多少岔路便寻到了。 门口有两个执着宫灯的仙子,皆靠着墙打着盹。借着其手中微黄的烛光,我细细的看了道门口题着的那三个大字,晨华宫。确认无误后才故意轻轻的咳嗽一声,也算作是给那两位不称职的守卫提个醒。 然打盹的仙子反应比我想象得要淡定许多,皆先是撑眼迷茫的瞧我一眼,像是觉得我下位神的修为不足以让他们郑重以待,只是抬手抹了把唇角。抖了抖手中的宫灯,状似礼貌道,“仙子可是来找星君的?星君大约在殿下大婚的前两日才会回来,现下宫内并无什么人的。” 我微笑道,“我并非来找星君,是师尊遣我过来领回当初暂搁在这的灵兽。” 那两位小仙似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我等了一会才补充道,“是北岛的仙上赠给墨玥师尊的,仙者可有印象?”两位仙者静默的过程中一直没有闲着,微妙的调整着自个的姿态,缓慢变作谦虚有礼的模样。 我只当没瞧见的微笑着,等着她们不动声色的调整好了,才推开殿门为我引路,“自是记得的,仙上该是……该是茶昕仙上吧?仙上这边请……”我想我此刻虽说雌雄难辨,但是墨玥新收的徒弟不过两个,一位是早已名声在外的帝姬,符合条件的也就茶昕这一个名额了,便就安在了我的身上。 听闻天族的仙个个都通晓仙界不少大事小事,八卦野史,如今一见确有几分道理。 在院中几番的折转,引路的小仙终于在一间模样有些颓败的小院前停下。我抬头虚虚的望一回周遭,发觉院边的一方围墙都坍塌了些,伸出围墙的那支老枝桠折断了颓在墙头,我无端觉得阴风阵阵略感不祥。 小仙见我默然无语,开口道,“仙上不要介怀,此处本是晨华宫景致最好的住所,不过……实属事出有因。”迈步进了庭院,唤道,“筱昼,领灵兽的仙上到了。” 我在小仙后头,朝庭院里探了探,见得院中那棵凄凉的老树一下围坐着两三小仙,堆着一从篝火。被点名的小仙刷的站了起来,我本是端着和煦的笑,她却不知怎的脸色有些发白。“仙……仙上是?”说道着,身子不住的往一边偏。 我道她似是受了惊,没有接近,只是微笑道,“我是茶昕。筱昼仙子若是方便的话,可能将寄存的灵兽请出来,我还需早些回去给师尊复命的。” 筱昼结巴得更为厉害了,“那……那个,仙上稍微等,等会……我……”一边磕巴着,一边继续往一旁靠着。 “仙上都说了赶时间,你磨蹭个什么?灵兽不是在后院睡觉么?”引路小仙似是同筱昼有些不对眼,挑了宫灯比我更为不耐烦。 我着眼细细瞧着筱昼,见着她一点一点的低下头去,像是不安,静了一会才好笑道,“仙子莫要移了,被火烧着还是颇疼的。”筱昼闻言一怔,扭身看身边的篝火,不想裙摆连带着晃动,恰好被火舌舔着了些,被惊了一跳,连连朝旁边退去。我瞧了瞧起初被她挡着的地界,略有些恍然。 那棵老树之下搁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其上密密的贴了不少符纸,自符纸相连的间隙之中得见一袭雪白的皮毛轻微的起伏着。饶是我对灵兽一类的物什没有半分爱好的情愫,此情此景下也觉得筱昼一行人的行为略过了些。 引路的小仙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咋见之下吃了一惊,慌忙道,“筱昼你怎敢!仙上……还望仙上不要怪罪……我等实在不知情的。” 围着篝火坐着的仙子皆起了身,瑟瑟抖着低头聚在筱昼身边,一副以筱昼马首是瞻的模样。筱昼则脸色惨白的看着我,“仙上可能听我一句解释?” 我走至篝火之前,本想这灵兽好歹是借着墨玥的面子寄存在这,若是没个理由就算脑子不大灵光也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且她们上头还有星君管着,这事委实有些蹊跷。 自兽笼前端坐好,方想开口问问来龙去脉,却听得笼内一声低低软软的呜咽轻轻传来,像是带着几分委屈可怜。 笼中的灵兽似是醒了,雪白的爪子有气无力的扒拉了一下笼子,被其上符纸的仙力给压了回去,却仍有些不死心,连连拨弄着。一会的折腾之后又安静了不少。我抬手打算揭了符纸,正见得一双水润可爱的眸自符纸的间隙透漏出来,眼巴巴的瞧着我。 我亦瞧它半晌,筱昼扑上来止了我的手道,“仙上且慢。” 灵兽的眼眸之中像是慢慢氤氲了些水汽,我瞥一眼挡在我跟前的筱昼,语气不觉冷了几分,缓缓道,“你有什么解释便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