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你又开始发呆了?”这十余年过后的书纹已经蜕变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子,她伸出手指在唐朝额头上轻点一下,“真像个小呆子。” 唐朝也就笑着回她,“可不像你,听说最近那个叫柳岩的修士又来缠着你了?” 书纹在玄烨宗内的修为资质并不是很高,也没有太大志向的她自然就利用了更多的时间来四处游玩,惹来不少玄烨宗弟子对她的美色垂涎不已。 “我嘛,没有像我们烟烟这样的想要研究‘地势‘的志向,”书纹舔舔唇,“就只盼地能快快活活地过完这一生喽。” 她顿了顿,“不过说起来,现在那几个大名鼎鼎的奇人异士也才有研究出窥探天机,人身上的气运造化的大神通,你能另辟奇径,想出要借周围的地方的‘地势’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烟烟你真要实施,恐怕不容易哦……” “不容易就不容易,不管怎样试试总是好的。” “有志气!那我就先祝贺我们的烟烟成为下一个‘道士’!哈哈……” 日子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打闹中过得飞快,如果没有后来天魔宗的大举灭境,唐朝甚至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天作为玄烨宗首席大长老的余隼长老反水,在宗门里燃起一场巨大的红莲焰火,也将自己燃成了一抔焦土。 满目都是苍凉的残骸,无数玄烨宗弟子在这场大火中痛苦的哀嚎,然后众多的天魔宗弟子孽障就攻了进来。 大势已去。 大老头将她缚住,交给书纹,“我玄烨宗这次气数已尽,小老儿我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书纹你带着她快从密道逃出去!” 唐朝睁大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她看着大老头向外走去的身影,没有来得及问出你去哪的语句。 老者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外响起一声雷鸣般而又熟悉苍老的声音,“天魔宗的小兔崽子老道和你们拼了!” 大老头的声音从未有过如此的浑厚有力。 书纹冷静地出奇。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宗门弟子惨死在她面前,一向精灵古怪的她好像神经都麻木了。她带着唐朝从一条密封漆黑的小道向外跑,却没有很急。 等到了密道的中段时,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木甲人,将背上的唐朝安置到木甲人背上,像儿时一样贴着唐朝的耳朵轻声说道,“刚才大老头就是从这件房间出去的,天魔宗的人定然不会相信里面没有其他人,找不到人,估计会发现密道的存在。” 虽然密道里漆黑地看不见周围任何的事物,唐朝却能想象出现在书纹脸上应有的微笑,“烟烟还要研究前无古人的‘地势’呢,不像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 她一拍面前的木甲人,大喊道,“好好活下去!” 书纹不大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唐朝,她正在沿原路返回,而没有任何的迟疑。 唐朝被木甲人背在背上,因为光线暗淡,眼睛看不清任何的东西。木甲人颠簸地向前嘎吱嘎吱地走,使得她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她现在不能动,浑身麻木。 冰凉的触觉不停地从脸上刷下。 ——她哭了。 许久之后,玄烨宗密道所对应的出口山洞里,才响起一声无比痛苦的嘶叫,“啊!——” 唐朝终于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她浑浑噩噩地活在一个对她而言全新的修仙界,听茶馆里的修士议论玄烨宗一夜败落,而天魔宗一时风光无限的美谈。 只有一件事能重新让唐朝眼里泛起神采,报仇。让天魔宗继玄烨宗的后尘而灭宗。 一个人修行后的第一年,唐朝开始踏上筑基期,她本就是个资质极好的修士,眼下更是不要命了一样地修行。 第三十年,她为了修为的速进而服用浮生草,修为大进。 到了第九十六年,唐朝以书纹的名义,结识了许多新的修士。 第二百二十八年,因为完全注重修为,不重根基。冒险使用炼灵丹的唐朝,付出了经脉寸断的代价,今后修行都是奇慢无比。 第四百一十一年,…… 第四百七十九年,研究地势已经是小有所成。 第五百三十一年,专注于报仇的唐朝过分偏执,害死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几个修士,终至众叛亲离。 第七百六十年,地势大成,只差一步圆满。 第九百零九年,修为攀升至化神,可尽快飞升灵界。 第九百三十二年。 这近千年来的天魔宗因为没有了宿敌玄烨宗的对峙,发展极为快速,隐隐已经有了追赶修仙界六大宗门的趋势,尽管要达到修仙界六大宗门那种层次还有巨大的差距,但所有的宗门长老都充满了信心。 就在这宗门弟子都可以称得上春风得意的时候,隐忍千年的唐朝来到了天魔宗宗门外。 她面无表情地跺脚,土地上随着她的动作升腾起一片无形的光影,在她身后形成一只巨大的大手。 大手捏成拳,向着天魔宗内就直接砸了下去。 尽管天魔宗现在的发展极快,让六大宗门有些注意,但化神期修士一向都是由六大宗门内垄断,这小小的天魔宗在六大宗门眼里还是显得有些不够格。 如此,在唐朝晋升化神期的那一天开始,天魔宗也显得不够格了起来。元婴期修士和化神期修士之间的差距哪里是能简单地用数量弥补的? 又过了两月,茶馆里的修士谈论的主题也不约而同地变成了有一个名唤“朱烟”的化神期女上仙用不可预知的秘术一举灭门天魔宗的轶事。 修仙界最高的刺天峰上。 惹得修仙界刮起一阵全新风波,身穿青色长袍的唐朝席地而坐。 天魔宗的覆灭就在她的翻手之间也是唐朝所没来得及想到的。时隔千年,这份报仇的执念总算是随着成为过去的天魔宗一同成为了过去。 修仙界的法则就是这样,弱rou强食而已。 她抽出临行前特意准备的一把飞剑法宝,架上自己的脖颈,脸上尽是放下的明悟,“大老头…书纹…我这就来陪你们了……” 然而那把剑迟迟未落下去。 忽而唐朝的神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轻描淡写地将手中的剑拿开,“该结束了。” “这不是我的意志,这是,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