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陆谦想狠狠地冲上前去赏她几巴掌。可他的脚像是牢牢长在了地上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她头上那凤衔玉珠金步摇,是何其耀眼,何其夺目。 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就如那女子此刻的模样。 他真的无法移动半分。 她说,若不是还念着他,此刻这些人就不是府里的了。 都是她刻意安排的!都是她成心让他出丑的!原来她早就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的 她还是秀娘吗? 那个他大声说一句话便会流泪的女子?那个他无需费心,只一贴己的问候,便会让她欢喜半的女子? 陆谦面色复杂地看着云中秀的背影,明明如往常一样纤细柔弱,可此刻看起来竟是那般地坚不可摧。 “对了巧儿,你娘亲刚过世,还是回去守着她吧。”门外,传来云中秀淡淡地声音。 巧儿眼里带着三分不解,七分带着赞许,她欢喜地答道:“是。” 待她们离开,屋子里瞬间安静起来。 曼如从被里探出头,刚想嗔讨巧,忽看到陆谦铁青的脸,便缩回手,一件一件地穿起衣裳。 轻轻地唾泣声传来,陆谦这才收回目光。 低头一看,他心尖儿上的女子已经穿好衣衫,此刻正准备登上绣花鞋。她的脸上挂满泪珠,原本红润的脸蛋此刻也苍白了几分。 “如妹如妹”陆谦坐到塌上,一把将曼如搂进怀里,动地唤着她。 曼如不曾挣扎,只是原本轻声的唾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趴在陆谦的怀里,声音沙哑,好不委屈:“陆郎,都怪如儿不好,如儿不该来找你。她若是告诉了太傅大人,那你”言语到这里,她哭得越发伤心:“你我就是对苦命的鸳鸯,今后还是不要想见的好。她还是个宽厚的,若是旁人,非拉了我去游街不可。你对她好一点吧,说不定说不定” “你在乎她作甚?宽厚?哼!只有如妹这样善良的女子才会这样说。她本就是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太傅千金又怎样?还不是对我摇尾乞怜!” “陆郎莫要这样说,表嫂乃是倾城佳人,娶了她是你的福气。如儿本不该来找你,可实在是想念的紧。如儿当真有错,如儿这就走。父母虽亡,可如儿还有叔叔,陆郎这就放我前去吧!” 曼如猛推开他,作势要往门口跑去。 陆谦岂会同意? 他将曼如从后抱住,声音悲凉:“如妹,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吗?你我青梅竹马,两年前便私定终,若不是那云氏,我们是多么恩的一对夫妻啊!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这就休了她!这就休了!” 陆谦疯狂地抱住她,眼里竟然含了莹莹泪水。 背对着他,曼如满是泪水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笑容只是片刻便消失了,她缓缓转,泪眼婆娑地捧着陆谦的俊颜,柔声道:“陆郎,你便是想这样留下我吗?” 陆谦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不!我要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府!我要让这全祺乐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陆谦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便是了,那你还要留我吗?”曼如娓娓道来:“今这事虽然表嫂交待过不可外传,可是如果以这样的份呆在这里,我是万呆不下去了。这府上的闲言碎语都能将我淹了,陆郎,你可愿见到我郁郁而终?” 陆谦忍下痛,向曼如指天发誓:“如妹你等着,不出半载,我必会将你堂堂正正留在这少卿府!到时看谁还敢再说半分闲话!” 这一行,柳曼如终于放下心。 她当然不会让陆谦休了云中秀,若是如此她还何必来找他。想不到那妇人竟不像传言里的一般懦弱,前几那般姿态必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可那又怎样?她柳曼如岂是那样容易退缩的。兵来将挡,土来水淹,这云荣府她是一定要进的! 柳曼如是个极聪明、极会讨男子欢心的。今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已抱着郎君哭诉自己的委屈了。可她偏不,她把所有的错全揽到自己上,让陆谦又是欣慰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她若不管不顾地矫埋怨他,反而会让他心生厌烦。 呵呵,只有她这般善良的女子才会这样说。今过后,那女子想要得到他的心只怕是更难了吧。 隐下那份得意,曼如和陆谦抱在一起,直哭了个天昏地暗。 此时,云中秀已经快行到了太傅府。马车摇摇晃晃地行着,车内除了她再无别人。 与刚刚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不同,此刻的她柳眉轻轻蹙起,眼神空洞地盯着望着前方。 曾经的她怎会那样傻?全心地着陆谦。全心地尊他敬他。如今看来不也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人吗? 不,如今看来他似乎像个跳梁小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那么幼稚可笑。 她甚至为他悬过梁。 父亲那般疼她,终是拗不过女儿的第一次执念。倘若父亲她少那半分,她也不至于死的如此凄惨。 不不!她在想什么!她竟然在埋怨父亲对她的!那个她高于一切的父亲,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一心扑在陆谦的上。 父亲死时,她生了一场大病,体越发的不好了。 连后事都是陆谦给办的。办的极为豪华,极为奢侈。 世人都道太傅大人招了个贤婿。因此他也得到了极重孝道太子的青睐。 “夫人,到了。” 马车吱呀作响,缓缓停在了太傅府。 云中秀重拾好绪,带着盈盈的笑意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