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沈君卓心中依然紧了一下,让他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就算尤雪晴现在失忆了,难保将来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到时候,她唤起弘文哥哥的话,想到此沈君卓已经无法忍受再想下去。 他想,他可能会杀了尤雪晴,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 时间在推移,蒋飞雪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和沈君卓就像往常的恩爱夫妻一样,却又不完全相似。 他们会一起吃早饭,一起吃午饭,下午沈君卓有了时间也会陪她散步花园,或者沈君卓忙着,蒋飞雪看书,到了晚上,无论多晚蒋飞雪都会等沈君卓吃晚饭,而后就是一同入睡。 看起来如胶似漆一般,沈府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这当然也逃不过吕妙菡的双眼,吕妙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夫君就又和尤雪晴你侬我侬起来,这让吕妙菡觉得她一定要尽快打听出来夫君与尤雪晴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吕妙菡隐隐感觉到那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甚至是可以扳倒尤雪晴的唯一筹码。 一日午后,崔氏与小明己带了许多礼物来到了沈府,这日阳光温暖,蒋飞雪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腿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 丫头们给崔氏与小明己搬了凳子,也不知是不是过了个年还是吃的好了,小明己给人的感觉长大了不少,竟然比那个时候见到的小明己看起来要结实了很多,小明己今天穿地是一件崭新的棉袄,小脸上挂着欣喜的微笑。 崔氏穿地依然朴素,只是衣服也是新做的,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齐,崔氏关心地问:“少奶奶的身体?” “没事,没什么可担心的。”蒋飞雪道,这副身体她是迟早要习惯的。 “少奶奶,您真的没事吗?”小明己也关心地问道。 蒋飞雪一笑,道:“多谢小明己的关心,我没事,等春天来了,咱们扎了风筝放去。” 闻言小明己双眼一亮:“好啊好啊!”他从小到大只见过别人放风筝,他自己还没去放过。不过忽然想起了崔氏的话,脸上又显现了失望之色,道:“少奶奶,娘说,春天来了,明己要去上私塾了。” “怎么,你不想念书吗?”蒋飞雪问道。 “想,非常想!”小明己答道,犹豫了一下道:“但是不能和少奶奶一起放风筝了。” 蒋飞雪呵呵一笑,崔氏轻轻叱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想着玩。” “想到让明己去哪个私塾了吗?”蒋飞雪问道。 “还没有,村里没有私塾,想在城里找,城里教得好,只是收费高了点。”崔氏答道。 “只要教得好,学费方面如果困难的话,我来出吧。”蒋飞雪道。 “那怎么敢!”崔氏道:“少奶奶帮咱们已经够多了,荣桂坊所挣的钱已经够我们母子过上好日子了。只是。” 崔氏犹豫了一下,蒋飞雪见状问道:“只是如何?” 崔氏脸上带了点忧愁道:“过了年,荣桂坊不再卖耳罩,而做衣服的生意远没有想象中的好。” 蒋飞雪闻言点点头,这是在意料之中的,毕竟云安城还有一个老字号的永祥泰,那顾大娘她也是打过交道的,是个非常有头脑又机灵可靠的人,云安城大多数富贵人家都是在永祥泰做的衣服,包括沈府在内,这一点上她并没有刻意去帮荣桂坊,虽然是她自己的生意,但生意主顾只是沈府的话对蒋飞雪来说只会造成打击。 不过,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于是蒋飞雪问道:“云安城读书人多不多?” 崔氏闻言不明所以地答道:“自然是不少的。” 蒋飞雪点点头,又问道:“夫人可曾听过郑弘文的名字?” 崔氏闻言略带惊讶的抬头道:“是大才子郑弘文吗?” 郑弘文的名头的确很大,连村里的妇人都晓得。蒋飞雪暗想,然后道:“你看如果荣桂坊的名字出自郑弘文之手,咱们荣桂坊又专做文人衣衫的话?” “太好了,少奶奶,如果真是郑公子题名,只是荣桂坊这三个字就要价值千金了!”崔氏激动地道。没想到少奶奶还认识大才子郑弘文,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如果求求少奶奶由少奶奶出面推荐小明己做了郑弘文的弟子的话,那么小明己前途不可限量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崔氏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有了这样的要求就想有那样的要求,于是咬咬牙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那敢情好,我会找郑弘文给荣桂坊题名,夫人放心去做读书人特有的穿着吧。”蒋飞雪道。 崔氏高兴地答谢,然后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就带着小明己离开了。 崔氏前脚刚走,蒋飞雪就吆喝着春桃要写信,然后就又写了一封要字的信差人送给了郑弘文。 蒋飞雪这算是要字要上瘾了,如果她知道郑弘文的字多少是达官贵人争相的收藏品,千金难买有价无市的话不知道作何感想了。 这些事情肯定是瞒不过沈君卓的,不过本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做,也从没想欺瞒过沈君卓什么,只是蒋飞雪再次与郑弘文通信还是让沈君卓不舒服。 “雪儿。”沈君卓叫道,蒋飞雪嗯了一声,沈君卓本来想问点什么,但是想到上一次的事情导致二人翻脸,并且使尤雪晴一连病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沈君卓竟然奇迹般地没有问任何的话。 只是道:“为夫要出去几天。” “是吗?那路上要小心。”蒋飞雪道。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却让沈君卓觉得不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好像这样的关心完全是敷衍了事一般。 于是沈君卓的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可能近期回不来。” 这话里面竟然有一丝赌气的成分,蒋飞雪自然是听出来了,于是看着沈君卓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样的话又让沈君卓觉得软绵绵的很受用,于是拥着蒋飞雪道:“没事,只是舍不得雪儿罢了。” 蒋飞雪笑了笑道:“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是舍不得。”沈君卓道。 扑哧,蒋飞雪笑出了声,沈君卓这个样子就跟小孩子一样。 她这一笑倒是让沈君卓觉得不好意思,也就恼羞道:“你笑什么?” 蒋飞雪反手搂住了沈君卓的腰身道:“没什么,雪儿很爱你。” 沈君卓一愣,眼神若水,轻声道:“为夫也爱雪儿。” 听到这样的回答,蒋飞雪忽然就感觉自己满满的,沉甸甸的,就像拥有了一切一般。 而这样的温情,使二人在黑暗中的心更加靠在一起。 沈君卓第二天果然很早就离开了,起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吵醒蒋飞雪,看蒋飞雪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没有想,曾经的,未来的,都没有想,只想拥有这一刻。 蒋飞雪是被春桃叫醒的,这一觉睡地舒服竟然到了日上三竿,原来是郑弘文的回信到了。 对于蒋飞雪的请求,郑弘文自然是有求必应的,展开那荣桂坊三个字,蒋飞雪忍不住赞叹,真漂亮!上面还有着郑弘文的印鉴,蒋飞雪很满意。 拿给了春桃说是让找人给崔氏送去,春桃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郑弘文还给蒋飞雪写了封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春风初度河。鸿雁回首千万里,云安依是客中过。远处树色催暖近,少雪溪石化水多。莫恋今日行乐处,回首四方皆亦可。” 这是,虽然蒋飞雪对于诗词歌赋属于半通,也就是在校时背过几首,但郑弘文写的很明白,他这是要离开云安城了。 春日将近,雪化无声,不恋此地,自有去处。 看到这封信的蒋飞雪突然就伤感起来,每次想到郑弘文心里就特别难过,那么才华横溢又那么痴心无比,画面中始终是那个一路跑过来,宽大的衣服翻飞而起,腰带亦在空中飞舞,那散乱的发丝和惊喜的双眸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 想到郑弘文要离去,蒋飞雪心中多了一份重重的失落,独孤乐离开的时候蒋飞雪感觉自己少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而现在郑弘文也要离去,蒋飞雪突然就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一个人也要离开了。 重要,有多重要,独孤乐是蒋飞雪朋友,而郑弘文是认可了蒋飞雪存在的唯一一人啊! 蒋飞雪收起信,她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开是迟早的事情,这里已经没有郑弘文可留恋的人和事,到这个时候才离开已经算是很晚了。 那么,就让她为郑弘文送别吧。 蒋飞雪与郑弘文约在三天之后,三天之后郑弘文就要离开了。 挂上郑弘文亲笔题名的荣桂坊之后,荣桂坊的生意就蒸蒸日上,本城的读书人都蜂涌而至,能让郑弘文为一家衣服店题字,这家店一定非同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一传十十传百,到了第二天再来的读书人竟然还有从邻近城里过来的,看来郑大才子的名气确实非同小可。 如果上次荣桂坊算是在城里站住了脚的话,那么这次荣桂坊就是狠狠地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