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啊,大甩卖啊,看看这衣服,这做工,一件衣服一两银子了,大甩卖啊大甩卖!”云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个家丁状的小伙子扯着嗓门在那儿吼着,他吼地热情高涨,眨眼之间摊位也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看起来真是不错,就是颜色艳了点,小兄弟,便宜点再便宜点。”有人杀价。 “哎,这位兄台,这些东西可都是沈府少奶奶穿的,一两银子是最低价,再低我宁可不卖。”小家丁状如凶神恶煞。 一转头就又是一张乱世迷尘的笑脸:“各位各位,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一个时辰秒杀,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一个时辰后,我立马收摊,再想买,可就不是这个价位了啊!” 闻言,激发了所有人买衣服的冲动,有人高呼着:“我给我娘子买一件,我回去拿钱,给我留件留件啊!”说着就冲回家去了。 也有人直接拍着一旁的人:“大爷,你不买别往前挤了,把钱借我先,回头我还你。” “我给我闺女买的,咋地,借你,当我傻啊!” 小家丁搬个凳子站地老高,一边招呼着生意,一边调动大家情绪,还时不时稳定一下局面,仿佛这行他也不是头回干,熟的很。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丫头,不过那丫头拿着个手绢半遮着面,始终不愿意前去参和。 “春桃春桃,你干嘛呢你,过来看着,没看见这么多人吗?”小家丁喊着。 那丫头的确就是春桃,她真倒霉,竟然出来干这等营生,最丢人的还是沈府少奶奶,竟然装扮成家丁的模样卖自己的衣服,真是丢人啊。 竟然还让她帮忙,她是死都不愿意往前挪一步啊。 不过少奶奶一直激情的邀请着她,她实在是绕不过这圈子,就磨磨蹭蹭过来,一脸不情愿的招呼起来。 而这边龙凤酒楼里,二楼正坐着两位男子,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沈君卓,另一个书生装扮稍显落魄,看样子不会是在谈生意。 沈君卓后面还跟着小四和一名貌似护卫的人。 他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突然有人就冲上酒楼喊道:“东头有人在卖沈家少奶奶的衣服,才一两银子一件,那个做工堪称豪华啊!” 闻言酒楼上的人sao动了:“去看看,走去看看。” 沈家少奶奶衣服大处理?沈君卓皱了下眉毛,对着那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点了个头,和小四一起跟着出去了。 大老远的就看见东头人头攒动,有人使劲往里挤,有人买到了使劲往外出,买到手的都觉得物有所值。 “请让一让,让一让!”那护卫硬生生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春桃老远就看见,糟糕了,是沈爷的护卫常忠和跟班小四,她赶忙背过身子蹲了下来,还拿着手绢捂着脸,这回完了,丢人丢大了,少奶奶自己卖自己的衣服,还被抓个正着。 常忠声如洪钟大吼道:“别卖了。” sao动的人群见有这么一个虎背熊腰大汉走了进来,而且一脸不善,都停下了,霎时间整道街面安静了下来,这些人中看好戏的成分比较大,天性如此没办法。 何况沈府在云安城是首富,这里认得常忠和小四的路人甲乙丙丁也不在少数。 “怎么了怎么了?收保护费的还是砸场子的?”蒋飞雪眼见对方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便也叉着腰凶巴巴地给自己壮壮胆气,话说这春桃哪里去了,肯定见势不妙溜了,真没义气。 小四也不看蒋飞雪,直接过去翻翻那衣物,然后朝着常忠点点头:“是少奶奶的衣服。” 蒋飞雪对小四不熟,照面都没怎么打过,蒋飞雪这身小厮装扮,小四也没认出来。 常忠一听小四说是少奶奶的衣物,也不论二三,拎小鸡似的拎起蒋飞雪就走,蒋飞雪当然不乐意啊,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打劫啊!救命了!没天理啊!” 周围人却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蒋飞雪,这个小家丁连沈卓君身边的两大人物都不认识,竟然还跑来卖沈家少奶奶的衣物,够胆量! 于是,在蒋飞雪的叫骂声和无谓的挣扎中,常忠一路拎着她上了龙凤酒楼。 “少爷,就是他!”常忠拎高了蒋飞雪,蒋飞雪跟着在风中摇曳。 本来想破口大骂的蒋飞雪,一看竟然是沈卓君,一肚子的火气稀里哗啦地就没了,流年不利还不看黄历,倒霉! 但她仍然抬起一张极为亲切无辜的笑脸,一只手晃了晃给沈卓君打招呼:“嗨。” 沈卓君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出她了,心中微微有些惊愕,这些日子没见,她倒是长的不少rou,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比起他回来时见到瘦骨嶙峋的尤雪晴,现在的模样要好的多。 而旁边的书生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微微有些激动,手脚都有了些许的颤抖,但是那书生忍了,全部都忍了。 “少爷认识他?”常忠见状问道。 “放下来吧,她就是少奶奶。”沈卓君淡淡道。 “啊!”常忠震惊地看着手中拎的巨物,连忙把她放下,双手抱拳道:“多有得罪。” 蒋飞雪倒是大大方方地就落座了,虽然心中上上下下打鼓,但是她还是面不改色,笑若春风荡漾,热情地问:“在吃饭啊?” “嗯。”沈卓君点点头。 “跟你朋友?”蒋飞雪看看那个书生问道。 这句问出口,沈卓君没有任何表示,那书生却打翻了茶水,guntang的茶水洒了他一身,他好无所觉,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地望着蒋飞雪。 小二赶忙过来帮那书生擦拭,他却甩开了小二,站起身激动地抓住了蒋飞雪的胳膊:“雪晴!” 蒋飞雪被吓了一大跳,书生看起来柔弱,抓地她胳膊好痛啊! 沈卓君也起了身,抓住了那书生的胳膊,口气不善却带着一点嘲弄:“郑公子,你抓疼她了。” 疼,郑公子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抓住的蒋飞雪胳膊的手,那只手抓地死死地,生怕失去了什么一样,他松开了手。 蒋飞雪赶忙收了自己的胳膊,揉了揉,看来又一个认识的,如果沈卓君和她是夫妻关系,那么这位是谁?为什么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呢?是尤雪晴的心痛还是她的? 看着蒋飞雪带了点迷惘的眼神,沈卓君开口道:“这位是郑公子,你未婚以前的朋友,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加重了要好两个字。 蒋飞雪没办法,毕竟她已经不是尤雪晴了,这些东西还要跟着承担真的很冤呢,只好装傻充愣,她笑着:“你没告诉他我失忆了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见怪啊别见怪,要是未婚以前我们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你更应该多来看看我,唉,我失忆也是情非得已的,既然忘了你,就陪个罪,现在以茶代酒喝了这杯,你可别再怪我啊。” 说着,她站起身,拿起杯茶就一口喝了下去,心里压下那股子心痛,毫无疑问了,这个人肯定是尤雪晴未婚前的爱人,不过这沈卓君是怎么回事,他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尤雪晴的丈夫啊! “唔。”蒋飞雪瞪大了眼睛,脸刷的涨红了,但她还是努力地往下咽,脸皱成了一团,一咽下去她就大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笨蛋。”沈卓君叱道:“那么烫的茶喝进去也不说吐出来。”说着递过去一杯凉水。 蒋飞雪眼泪都飞出来了,她接过递过来的凉水一饮而尽后才开口:“我这是赔罪的茶水哪能吐出来,多没诚意啊。” 郑公子望着蒋飞雪,双目饱含深深地创痛,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哎呀!”蒋飞雪站了起来。 “又怎么了?”沈卓君问道。 “我的街边摊。”蒋飞雪这才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我也很想知道沈家少奶奶在街上卖自己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沈卓君戏谑道。 “回头再给你讲,我得回去把那些卖掉。”蒋飞雪说着就准备走。 “你留下来吧,让常忠去。”沈卓君道。 常忠,蒋飞雪看向他,人高马大的常忠闻言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 “算是给少奶奶赔罪,你去吧。”沈卓君道。 “是。”常忠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命。 蒋飞雪闻言高兴坏了,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常忠坏坏地笑着:“常忠,全部卖掉,一分都不能少哦。” 这能怪他吗?竟然让他去卖衣服,还好,小四还在那里威风凛凛地看摊呢,总算有人作伴,不算太丢人。 “身体不好,还偷偷跑出来。”沈卓君笑着关心道,尤雪晴确实不一样了,可以说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难道烧光了记忆也能让人的脾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没事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蒋飞雪毫不在意,也不敢看对面的郑公子,虽然大约猜到了对方和尤雪晴的关系,但她毕竟不是尤雪晴了,他这么毫无顾忌死盯着她真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她还是有些问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