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舒欢对云姨娘一向是能避则避,从没与她发生过什么当面的争执,这一来是无心与她争什么宠,二来初来乍到的也不想四处竖敌,但此刻云姨娘一番话,彻底打破了这种妻妾无争的平衡局面! 背地里的事情,舒欢可以假装不知道,不追究,但被人当面威胁了还要唯唯诺诺,她办不到! 想到这里,她蓦然站起身来,冷冷道:“姨娘请我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个?” 见惯了舒欢随性温吞的性子,此刻见她冷眼相向,云姨娘不由也微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舒欢自然没耐心再待下去:“既然你没别的要说,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走就是真的要走,人都已经到了门边,才被云姨娘急急喊住:“二奶奶,您就不怕这香囊……” 话未说完,舒欢已回过身来,唇角微勾道:“怎么,你还想威胁我?是要拿这香囊去给你家二爷瞧呢,还是要将这事情宣扬得众人皆知?” 舒欢的反应出乎云姨娘的意料之外,她威胁不成,咬了唇,忽然跪了下来:“二奶奶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将香囊买回来,也不过是怕旁人知晓此事。您可以放心,这事我守口如瓶,绝不会张扬出去。” “是吗?”舒欢扬了眉:“那么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云姨娘低了头道:“嫣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别的想头,唯求能在顾家得一席容身之地……只是如今二爷他总是不待见我,我想了很久,似乎没有得罪二爷的地方……若是无意间冲撞了二奶奶,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从今往后我会加倍的安分守己,绝不惹事生非,还请二奶奶成全。” 这还是变相的威胁! 舒欢好气又好笑道:“你是疑我从中挑拨离间,疏离你同二爷的关系?” 云姨娘低了声道:“嫣娘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舒欢腻透了:“有什么话你就不能挑明了说?我没你那么七窃玲珑的心,也不耐烦去猜你心里头想些什么,不过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顾熙然不待见你,是他的事,同我没有关系,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去找他哭诉,同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还要我押着他上你的床吗?” 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云姨娘立刻苍白了脸色,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黯然道:“二奶奶息怒……嫣娘也不是有心要做这种握人把柄的卑劣事……只是身为妾室,若不能得二爷欢心,又没有子嗣,是很难在顾家立足的……” “二爷二爷!说来说去,这都是你同他的事情,你想讨他欢心,想生他的孩子,那你就想法子纠缠他去,缠着我有什么用?”舒欢说着,将桌上那只香囊捉了起来,提到她的面前:“你就算拿这只香囊去禀了老太君,最多就是令老太君震怒,让顾熙然休了我!休了我对你有好处吗?再娶个二奶奶进来,或是再纳两个妾,他不待见你,仍是不待见你!” 云姨娘不语,只是跪坐在地上垂眼泪流。 舒欢将香囊往她跟前一抛:“其心可悯,其举可恨!你想立足,犯不着拿我做垫脚石!我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习惯,也不喜欢当什么红娘,替人牵桥搭线。还有,别说这香囊我不认,就算你自以为这东西有用,把事情捅出去,往顾家脸上抹黑,那头一个倒霉的也不是我,而是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 她说完,再看一眼已经哭得如同梨花带雨般的云姨娘,心里觉得真郁闷!这明明是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对方倒哭得比她还要可怜,活像被她欺负了一样?换句话说,云姨娘的处境再惨,还能惨过她去?她还没哭没闹呢,人家倒先缠着她哭闹起来…… 她暗叹一口气,转身要开门出去,没想手刚触到门把上,就听见门上传来三声敲击:“云姨娘?” 唤声才歇,门已被人往里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带着一脸忐忑的慧云,她瞧见房间情形先是一怔,随即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舒欢微皱了眉道:“什么事?” “没……没事……”慧云瞟了一眼正低着头,努力将眼泪抹干的云姨娘,轻声道:“婢子路过门外,听见里头有哭声,因此进来瞧瞧……” 此时云姨娘已从地上站起了身,一边将那香囊往袖子里塞,一边强笑道:“我方才从外头进来,不想脚底沾了泥,滑倒跌了一下,没什么事,你退下去吧。” 房里地上干燥得很,明显没有什么湿泥,她显然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不过这等事,原不用向丫鬟解释,慧云自然不敢多问,低头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见她走远了,云姨娘才微微躬身,朝舒欢施了一礼:“二奶奶,方才的事对不住了……” 舒欢看她一脸的窘迫与凄楚,不禁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 其实,云姨娘还算是个规矩人了,起码行事够低调谨慎,除了喜欢顾熙然,想陪在他身边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若是换了个性子张扬些的,不管鱼死网破,先将原主从前做过的事抖落出去,她可能此刻就要跪到老太君那里去受审了。 想想就烦躁! 原主的事,她还有多少是不知道的呢? 感觉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始倒计时…… 不对! 她走到正房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 顾熙然似乎对原主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那他究竟知不知道这香囊的事?! 若是不知道就罢,若是知道,怎么没听他提起? 舒欢心里有种描不出又摸不着的古怪感觉,正站在那里出神呢,忽然感觉有一只胳膊往她的腰间环了过来,紧接着右肩头一沉,被人用下巴抵住了。 不用猜,此人一定是顾熙然,他最近的举止愈来愈亲昵而放肆了,她挡过一回两回,挡不住三回四回,都有点无可奈何了。 顾熙然一边拥着她往房内走,一边问道:“想什么出神呢?” 舒欢避而不答,只转眼瞧他,见他一只手上提着把伞,衣裳下摆也有被雨打湿的痕迹,不由问道:“你方才出去了?” “嗯,没太阳晒,出去走了两圈,才回来就看见你站在门口发愣。” 听他这么一说,舒欢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她和云姨娘的争执没有被他听见。倒不是怕,而是烦心事太多了,再添一两件,就快到了她承受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