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悉让开了自己刚才坐的坐椅然后换了另外一个地方坐下:“乌族长请坐。坐下慢慢聊。我们虽说不是老熟人,可是毕竟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么久没见了,叙叙旧也总行吧?况且这里是乌族长的地方,应该不必如此拘瑾吧?” 刘瑾悉一边说着就一边为他也倒了一杯茶水。乌尤特坐了下来,笑了一下。 “这茶水是花荣族山后的那眼清泉取来的泉水泡成的吧?味道极其甘甜,和中原那边有些苦涩醇香的茶水有完全不同的味感。”刘瑾悉一边说着一边就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 乌尤特瞥了一眼正冒着热气的茶水说道:“这种茶水从小喝到大,所以倒也觉得没什么新奇,没想到悉王爷竟会对此茶作出这般高的评价。没想到悉王爷不提前告知小王一声就来了,不然小王现在就吩咐下去让族里准备些歌舞酒菜为悉王爷接风洗尘。” “本王这次是奉我朝皇帝之命前来的,对于花荣族现今的情况很是了解,怎还能让乌族长为了本王的来到再浪费物力呢?粮食现今对花荣族来说可能比金银珠宝都值钱吧?”刘瑾悉说道。 乌尤特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那悉王爷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应该不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我朝和花荣族已经交好多年,花荣族如今遭遇此等大难,我朝定当出手相助,又岂会落井下石呢?” 乌尤特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其后放下茶杯:“南晋朝一向不会无条件帮助我花荣族的,不是吗?而悉王爷就在我花荣族遭遇此难之时来访花荣族应该不会只是巧合吧?不如悉王爷就直说好了,你我都是爽快之人,何必拐弯抹角?” “好,那本王就直说了。本王还记得当日山顶上和谈之时乌族长曾经说过,除非找到与画中女子生得一般的人,否则您不会与我朝和亲。抑或是让我朝天子风光迎娶乌羽澜公主并且封其为后。可是这两点,说句实话,我朝都无法办到。首先我朝虽地大人博,可是确实不曾见到与画中女子一样的人,而且我朝向来为后之人都是中原血统,封后之事不是你我便可决定的。” 乌尤特冷笑了下:“既然南晋王朝没有一点可以做到,悉王爷又何必多此一行呢?” “本王倒不觉得是多此一行。相反地,本王觉得此行甚是值得。而乌族长也一定不会让本王失望而归,虚此一行。”刘瑾悉好像胜券在握了一般。 “悉王爷何来的自信,小王倒还真想听听。”乌尤特邪肆地勾起了唇角,黑漆的瞳孔里似乎带着一种不屑和挑衅。 “花荣族将在半个月内出现断粮现象吧?” 乌尤特再也敛不住笑容了,没有想到刘瑾悉会把他花荣族的底摸得那么清楚。看来刘瑾悉是有备而来,而且带有必胜的信心。 “如果我朝现在发动战事的话,花荣族的将士的粮草将成为一个致命的问题,到时候花荣族可能连统治权都要失去了,而要向我朝俯首称臣,我想乌族长并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吧,倒不如……”刘瑾悉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顿了下来。 乌尤特阴郁的眉头深深地纠了起来:“倒不如?” “倒不如乌族长就让乌羽澜公主与我朝和亲,我朝定会马上出手相助,不会让花荣族有断粮之忧。” 虽说是和亲,可是说白了也就是一人质,当南晋朝手里有了乌羽澜公主这一人质的时候,花荣族定不会随意发兵,至少在乌羽澜还好好地呆在宫里的时候,至少在乌尤特还是花荣族的族长的时候,边关可以确保无事。因为乌尤特特别宠爱自己的meimei乌羽澜,如果meimei真的被送去南晋朝和亲了,为了meimei的生命安全,乌尤特也绝不敢轻易出兵引起事端。 乌尤特感觉自己的面前有个天平在摇来晃去,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取舍了。一边是自己的meimei,虽说她会愿意去中原和亲,可是高墙里的斗争不是她可以适应地了的,可能稍不慎就丢了性命。一边是花荣族的未来还有全族上下百姓的生命问题。 “乌族长,俨族长才刚离开不久,相信他的魂灵还没有走远呢,你应该不想凝聚了他多年心血的花荣族就那样丧失了统治权吧?在你手上握着的十几万的百姓能否安然度过此关,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如果想好了,就让乌羽澜公主明日随本王回中原。明日是本王给你的最后期限。” 乌尤特的拳头暗暗攥紧,可是随后却又略显无奈地松开了,这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难身难心的疲倦感向他袭去,弄得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言心宫。 乔袭然刚刚喝完太后吩咐御膳房做的燕窝秋悦就来了。 因为是正午时分,宫女们都去领饭吃了,所以外面也没人守着,秋悦也就直接进来了。 乔袭然放下了手里的银色调羹然后徐徐地抬起了头看着秋悦:“这是什么风把晗贵人给吹来了?竟然肯来meimei这言心宫?” 秋悦过来看了眼乔袭然喝了还剩余一点的燕窝粥,说道:“这有了孕的人就是不一样,一碗燕窝也比本宫平日里喝得多了些料。” 乔袭然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然后站了起来:“原来是争风吃醋来了?不过jiejie也不必不平,等到皇上肯宠幸jiejie了,jiejie还怕喝不到这样的燕窝粥吗?到时候想往里面加什么就加什么,jiejie想加砒霜也没人敢拦着。” “你!”秋悦当然听得出来乔袭然话里话外耀武杨威之意了,所以难免气结,没有想到以前会受到她威胁的小秀女竟然都敢来对她冷嘲热讽了。 “meimei怎么了?meimei不过是在劝jiejie,不要太心急了,瞧瞧jiejie上次为了一个传言竟差点把命给丢了,惹得龙颜大怒,这多不值得啊。”乔袭然嘲笑般地说道。秋悦自然知道乔袭然所说的是何事了,上次狱监失火而她差点被皇上杀了的事情早已在宫里传开了,乔袭然又岂能不知? “meimei就别cao心本宫了,还是多管管自己的肚子吧,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meimei出点啥事儿呢!所以meimei那张嘴还是多积积德吧,不然到时候兴许就报应在这孩子身上了。”秋悦不屑地说道,恨不得乔袭然马上就小产,也好消消她的锐气!“jiejie放心好了,meimei不会让这个不易得来的孩子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就算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了,meimei也一定找个人陪葬。”乔袭然的话很明显,她的意思就是如果她的孩子没了,她也不会让秋悦好过的。 “呵!但愿你可以有那个本事!meimei好好休息吧。”说完秋悦就拂袖离开了。乔袭然待她走后便无力地坐了下来。以后她要加倍小心才是,就像秋悦所说的,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她腹中的孩子出事呢。 好不容易挺到了如今,她怎能轻言放弃?中正院。 黄铭德在军营里忙碌了一天就回到了宅子里,刚走进院落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莫嫣,她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在门前徘徊着走了两步,可能她在门外等了有一段的时间了吧。 她余角扫见了立在夜色中的黄铭德的时候,脸上的倦色便都褪去了,被满满的笑意所代替了:“阿德哥,你回来了?” 黄铭德的眼眸垂了下去然后提脚往屋门口走去:“为什么不进去等呢?在外面等了挺久了吧?”莫嫣恬静站立一侧,语气里带着苦笑,也似乎带着自嘲:“不是阿德哥说不让莫嫣随便进入阿德哥的房间了吗?莫嫣怕阿德哥生气,所以只好站在外面等了……” 黄铭德推门进了屋子,莫嫣也尾随其后走了进去。 黄铭德先给莫嫣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在外面等了挺久了吧,喝杯热茶吧,虽说现下已经四月中旬了,可是这晚上的风多少还是带着些寒气。” 莫嫣接过了黄铭德递给自己的茶轻啜了口:“谢谢阿德哥的热茶。”黄铭德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然后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嘴里低沉地说道:“找我可有事?” 莫嫣秀眉一挑然后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其后坐了下来:“阿德哥今日一整天都在军营里吗?” “悉王爷去花荣族了,所以军营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到了我一人身上,忙了一整天了,都无闲回来小憩一会儿。”黄铭德疲劳地闭上了眼睛。 莫嫣走过去帮他按起了肩膀:“阿德哥坐着,莫嫣帮你揉按几下。” 黄铭德平时虽然一直介意和莫嫣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可是今天他实在累了,所以他就没有多去说什么了。而且只是按摩几下而已。莫嫣过了一会儿便试探性地问道:“既然阿德哥今天一日都没有回宫,那么宫里传得人尽皆知的事情阿德哥也没有听说吧?” 黄铭德还是低低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宫里天天都有事情发生,我哪有闲情逸致去管那么多呢?” “可是这件事情可是和乔妃娘娘有关的,阿德哥还是没有闲情逸致管吗?”莫嫣问道,手里揉按的动作也逐渐地放轻了。 黄铭德的眼睛倏地就睁开了:“乔妃娘娘怎么了?” 应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黄铭德的神经突然就崩了起来。莫嫣拿开了手然后走到黄铭德旁边的那个椅子上坐下:“一提到她,阿德哥好像所有的疲惫都没了呢,变得格外地精神,和紧张……” 莫嫣在心里暗想道:阿德哥啊阿德哥,你对乔袭然的在乎会不会表现地太明显了?何时,你的心里也可以对我有一点点的在乎?只要有那么的一点点就够了…… 黄铭德躲闪地别过脸去:“哪有紧张?不过是好奇……对,只是好奇……”“既然阿德哥好奇,那么莫嫣就告诉你。乔妃娘娘她……已经有了皇上的孩子了,现在太后对她特别好,听说今早刚送了一堆的补品过去了呢。”莫嫣说道。 黄铭德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皇上的孩子?” 黄铭德想起了那夜的乔袭然,她说皇上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她和皇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这个孩子应该是他的!而不是皇上的。“看来乔妃娘娘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能,皇上也会很宠她吧。”莫嫣一边看着黄铭德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边不缓不慢地说道。 黄铭德却根本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在担心乔袭然! “莫嫣,很晚了,回去吧,我也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去城门那边巡防呢。”黄铭德不知道自己如果再听莫嫣说下去的话会不会直接冲去言心宫找乔袭然了,所以他就赶紧找借口下起了逐客令。 莫嫣站了起来满意地笑了下:“阿德哥好好休息,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里的过眼云烟,选择忘了才是最明智的。”说完她就离开了。说忘记谈何容易? 如果能忘记的话,他早就应该在得知她有入宫做娘娘的念头的时候放弃对她的喜欢;如果能忘记的话,他也不会傻傻地候在她的身边期待着某天她会给他一点点的回应;如果能忘记的话,他也就不会进宫来守护着她了。莫嫣出去后便苦笑了两声,眼眸里荡漾着的是挥之不去的苦涩。 今天下午她得知乔袭然怀上了龙子的消息之后她便立马去找了刘忆诗。 刘忆诗告诉她说让她好好等等,沈霁宁马上就会回宫了,到时候,沈霁宁一定会帮她除掉乔袭然,并且一定帮助她让她和黄铭德在一起。 可是如果黄铭德对她一点爱意都没有的话,即使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不过是增加了彼此的痛苦罢了。可是这个道理,莫嫣却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了,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花荣族。 乌羽澜看到了乌尤特坐在亭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便放慢了步伐然后走到他的旁边坐下,她叹了口气:“哥哥这是为何事在喝酒呢?是不是为了族里粮草匮乏之事呢?” 乌尤特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转过脸去看着乌羽澜灵动而澄澈的双眼,他的meimei从小就冰雪聪明,相信族里粮仓快要断粮之事她也早已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哥,花荣族是父王毕生心血所在,那不仅仅是父王所有抱负的凝结,也是祖祖辈辈打拼来的!花荣族能够发展至今真的不容易……”乌羽澜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现在恐怕只有她能够说服得了她的哥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