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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五】第2章 净淘红粒罯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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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管仲为齐相,他辅佐齐桓公实行一系列重大改革,尊王攘夷,会盟诸侯,一时间齐国大治,齐桓公也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个霸主。

后来管仲病危,在他临终前,齐桓公问他谁可以做他的继任者,担任齐国的相国,齐桓公提了几个候选人,其中有易牙、开方和竖刁。

易牙擅长烹调,曾把亲生儿子烹了给齐桓公吃,只因为齐桓公随口说了句“惟蒸婴儿之未尝”;开方是当时的诸侯国之一----卫国的公子,他甘愿放弃贵族身份跑到齐国做臣子,为表忠心十五年没有回过家,连父母去世居然也不回国奔丧;竖刁善于谄媚,揣摩上意,自宫当了宦官,要知道当时宦官的来源主要是罪犯、战俘以及各地奉献给朝廷的“贡品”,自发自觉自愿的把自己咔嚓了进宫做内监,在当时还是极“另类”的行为。

以齐桓公的思维方式,易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不惜把亲儿子烹了,开方为了留在自己身边不惜舍弃名位封邑,竖刁为了伺候自己不惜自残身体,这些行为说明他们对自己是何等忠心!何况这三人又很会邀宠媚上,投桓公所好,因而深得齐桓公信宠。

但管仲说的好,他说:易牙烹其子讨好君主,说明他没有人性,此人不可接近;开方背弃自己的父母侍奉君主,说明他不近人情。此人不可亲近;竖刁自宫伺侯君主,这种行为违悖天性,此人也不可亲近。

后来的事实证明管仲看人极准,齐桓公病重时,易牙、竖刁、开方等人把桓公囚禁于室。断绝饮食。筑高墙不准人进入,一代雄主居然落个被活活饿死地下场。竖刁等人秘不发丧,尸体在床上停放了六十多天。尸身上生的蛆都爬到了屋外。易牙、竖刁、开方勾结长卫姬,逼走太子,屠杀朝臣,桓公的六个嫡子争位,齐国内乱。国力大衰,最终失去了天下霸主的地位。喻今实在是最佳进谏方式。

有些行为,貌似大忠大义,实则有悖天理人情,除了极少数“非常人士”能发自真心的做到,大多数人违背真性情都是别有居心另有所图。所谓大忠似伪。

当然。我不能跟荣哥直说某人地举动一定就是作秀,无凭无据地。言之凿凿反而效果不好,搞不好倒象是我以什么之心度什么之腹呢,不如点到为止,提醒他有这种可能,在他心里播下疑惑的种子也就是了。

不过……好象有点小人啊……简直和秦桧地“莫须有”异曲同工了……

不对不对,我是知道日后的历史地,如果赵XX真象他目前表现的这般忠心,又何来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所以我这能算是陷害他吗?

……哼,算也认了。

我洗净了手,回房略点了些蔷薇香露遮盖油烟气,一面吩咐人摆饭,一面让人去叫小弥。

小弥是不是和我一起用餐---很多时候他只闷在自己的房中一个人吃----并不取决于天气、心情、吃什么、是否有客人,而是要看他配药是不是正配到紧要的关头……

来到东厢,我专门辟出的餐厅里,荣哥已先到了,他居中而坐,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沉静无波地表情,只在看到我时才荡开了我熟悉的微笑,他看看我身后,碧溪手中捧的托盘,笑道:“当真下厨了?倒是要尝上一尝。”

我从朱漆托盘里端出一只白釉瓷盘,盘边配菜是几根切成小指细的黄瓜条,碧绿青翠,带着几点细细的水珠,上面插了两朵胭脂色的秋海棠,多少给盘中那两片褐色的东西增添些许颜色……是的,褐色,这种色调说起来虽然让我英雄气短,对于注重视觉效果的我来说,不啻是对食物卖相地沉重打击,但这道菜,还真没法做成别地颜色呢……

我把盘子放在他面前,语气里带出些得意,“法式煎牛扒

这么说多少有些亏心,没有黄油,没有洋葱,没有番茄、马铃薯之类,居然也敢自称是法式煎牛扒,番茄、薯条也还罢了,反正是配菜,但没有洋葱实在有点……好在这时代胡椒、胡葱已经传入中原地区了,牛rou、盐、西域的葡萄酒也容易弄到,最关键地是,我相信他们都没吃过正宗的牛扒,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嘛,嘿嘿。

荣哥含笑打量着面前的东西,“法式煎牛扒?”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我拿过两把解腕尖刀,把盘中的牛扒切成小块,嗯,有空该去打几副刀叉餐具。

流出血水未免骇人听闻,但若是全熟口感就象鞋垫了,所我尽量做出七、八分熟的效果,切开能看见里面的一线粉红。

“请用吧,这是我特别为你制作的牛扒,”呃,明明是我今天打算做这个,正让他赶上了,“……吃了一定要说好哦笑,递上一双牙箸。

荣哥夹起一小块牛扒,放在口中慢慢嚼着,我凑过去盯住他,“如何,好吃吗?”

荣哥还没开口,我只觉耳后生风,一条黑影从身后呼地蹿过来,“啊!姐!你们居然背我偷吃!”小弥呼啸着冲到桌边,抓过桌上一双筷子,飞快夹起一块牛rou放进嘴里……然后,只听他闷闷地哀号一声,掩口跑出屋去……

报复!这肯定是报复!报复我没有让他吃第一口

我克制着甩飞刀钉他后脑的冲动,转头瞧着荣哥,他仍是平静地认真咀嚼着。片刻,放下筷子,一笑,“甚好。”

哼,我说也是嘛。小弥这没品位的家伙。我看饿他一顿他就能接受新鲜事物了。

我邪恶地想着,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落荒奔出门外……

悲剧!!我煎rou前明明把rou拍松了啊!为什么咬着象木头……泪,看来烙饼用地饼铛倒底还是代替不了煎rou的平底锅啊!

这卖盐的是谁打死的!咸死我了。尤其无法忍受的是,rou里居然还有一丝来路不明地苦味……

心中悲愤流泪,找张油纸把吐出地牛rou包起扔掉,又狠狠漱了口,才讪讪回到屋中。

一进门。正见荣哥夹了一块rou,看着是要放进嘴里,我扑过去拦住他,“不要吃了!荣哥哥我对不起你想到这么难吃!太失败了假哭。

他莞尔,“慢些吃,倒也还好……”

“呜呜,荣哥哥你真好知道你是安慰我……诶?我记得那年我第一次下厨,做了沙拉,当时你不会也是为了哄我高兴才说好的吧?”那次虽然没失败---要是做沙拉也能失败。我未免太有才了……我吃着虽然还好。但未必是他能适应是口味……

忽然对自己地厨艺产生了怀疑,尽管在蝴蝶谷时一度信心爆棚。

他含笑望着我。不紧不慢道:“你做的,都是好地。”

我在煎牛扒失败的阴影中并未沉浸多久,因为我留的“备胎”----韩式参鸡汤,居然成功了意外啦!荣哥在我的追问下,仍是温柔微笑着夸我,不过小弥那个不会哄人的家伙抢着吃了许多似乎比较说明问题,看来这回终于做出了群众喜闻乐见地味道。

炖汤需要的时间虽然有点长,我是从午后就开始小火炖着的,但上火之前的过程只要几分钟,就是把泡好的江米、大蒜、去皮板栗放入童子鸡的肚子里,将口封住,放入烧开的砂锅中,再加入大枣、人参,炖到鸡rou与鸡骨分开就大功告成了,做法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工夫,又很适宜秋冬进补,当然,最重要的优点是,这种炖品不容易失败……真是很适合我做地菜式啊。

所以想来闲妻们喜欢煲汤是有道理地,健康滋补又美容,成功率高,技术含量低,何乐而不为。

不过那件事,他再没提起。他不提,我当然也不会再提。

相处久了,我自觉对他的心思摸得很清楚,许多时候,他还没开口,没行动,我就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做什么,但这次,倒让我有些看不清了,我进地那些“谗言”,倒底有没有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呢?

晚饭后,看天色还不算太暗,他便带我去探望丁寻。

荣哥说丁寻住在第一甜水巷,离我这里不远,我们携手,步行过去。

晚风徐来,清爽怡人。

内城按照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位,分别被划分为左一厢,左二厢,右一厢,右二厢。甜水巷位于左二厢,即内城的东南部,是南北走向并列的三条街的统称,为了区分,在甜水巷的名称前,从东到西,依次被质朴的冠以第一、第二、第三的序号。甜水巷附近多是卖幞头、腰带、书籍、冠的杂货铺,偶尔也有药铺、食店之类。

我们顺着汴河街一路东行,时不时有出来夜生活的百姓与我们擦肩而过,这里北去是潘楼街、高阳正店、马行街,向西是州桥,都是酒楼夜市最繁盛的所在,貌似现在都城人民已经很适应这种生活方式了,这几处每晚人声鼎沸,灯火照天,有些地方一直要热闹到四更左右。

虽然我们走在一起的回头率很高,可居然没人认出他来,我还以为自从那天,百姓夹道欢迎他凯旋,以后再和他一起上街就没那么随意了呢,看来京城人民对他们的皇上微服出行还是没有足够的警惕性啊。

不觉弯了嘴角。转头看他,他也正望过来,凤目中流动着温暖地笑意。

来到丁寻家门前,叩了门,不多时。一名老家人应门出来。我想荣哥过去应该是来过的,因为那老家人先是一愣。而后几步抢出门外,忙不迭见礼叩头。荣哥不欲张扬,摆摆手道:“无须多礼,前头带路。”

进了门,绕过影壁,眼前出现一个不大的院子。收拾得整洁平正,栽着些应景花木。

那老仆领我们穿过前院,经过一条爬满藤萝的狭窄过道,来到内院,他在一扇门前停住,打了门帘让我们进去。

屋里已点起了蜡烛,飘着淡淡的药香,房中床上躺地正是丁寻,在他床头坐了个年轻女子。一手端了只碗。另一手擎了香帕,正轻点在他嘴角上。大约是刚喂了饭或药。

听到动静,他们一齐看过来,丁寻惊呼一声“陛下!”挣扎着就要起身施礼,床边女子也赶紧跪下,荣哥紧走两步按住丁寻,笑道:“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多礼么。”

丁寻满眼惊喜,脸上红扑扑地,估计是没料到荣哥能亲自来看他,半晌才想起让旁边那女子去烹茶,这时荣哥已坐在他床边探问半天了。

当初在淮南时,他被包扎得象个粽子,现在看,已经不是蚕茧的造型,而且气色也很好,貌似恢复得不错,真是小强般顽强地生命力啊!

那时他刚被从塔底废墟挖出来,身上多处骨折,连肋骨都断了两根,好在宝塔坍塌的时候他幸运地在石门附近,一块石板落下来正好搭成了一个三角型稳定结构,那门被我架起了一段空隙,通风不成问题,而且荣哥的人去的及时,所以他居然并无大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之前,他挨了那辽人一掌,胸口又中了一块飞石,受了内伤,毕竟要养些时日,功力也须慢慢恢复。

不过能捡条命回来,已是很让人欣慰了。

欣慰归欣慰,只是我没想到他这屋里居然有女人……尽管在这时代,这是很常见的事。

这家伙……

那女子听了丁寻地话,对我们施了一礼,退出去端茶,我瞟一眼她的背影,耳听门帘哒一声落下,挑眉斜睇着床上的人,“丁寻,想不到你居然金屋藏娇啊,唉,可惜呀,我本打算做个媒,把流云许给你呢……”

丁寻一下变了脸色,急道:“那是舍妹!!”双目圆睁盯紧我,就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了,须臾明白过来,猛地涨的通红,嗫嚅着:“你怎么……怎么……”

“咦,原来是meimei呀!我替流云欣慰一下!哈哈,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是吧?嘿,就你们那点小jian情,还想瞒住我?!”得意呀,几乎要以茶壶造型配合女王笑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件疑似JQ,还是在那一年,我和荣哥为他那不争气的老爸柴守礼吵架,冷战了好久,流云跑来劝我,为证明荣哥哥对我好,她就把从高平回京路上,荣哥给发烧的我降温的事告诉我,打算当个例证,记得她当时就说是丁寻看到的,那时我就想,这种事,荣哥肯定不好意思让旁人知道,丁寻作为他的近卫,偷看到也就是了,居然会说给流云听,尤其丁寻平时那么喜欢装酷,也不是得谁跟谁说地性格,实在太可疑啦!日后再一留心,发现流云地内部消息果然很多,多到让人怀疑来源,这回被我一诈,这小子果然就招了,哈哈

不免浮想联翩,耍酷闷sao的丁寻,和活泼外向地流云,这两人是多么奇妙的组合呀,或许,丁寻只是在人前玩深沉,要是和流云在一起,怕是话也不少呢!

掩口,笑弯了眼睛。

荣哥含笑瞥我一眼,握住我的手,象是要握住我揶揄的话头,他安抚床上那位脸红得象熟虾一样的同学,“你只管安心养伤,待复原了,我与你做主。”

呀,这就是皇上金口赐婚吧,丁寻这回是因祸得福啦,看他又是一副感动的不得了的样子,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会他meimei捧茶进来,他就让他meimei替他叩头谢恩,我自娱自乐地想,不知再待会还有没有仆人集体来为主子磕头谢恩?反正这事就此坐实,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哎呀,我还没问流云!也不知她愿不愿意,我们怎么能不问问她的意见就给她定了终身呢!”

丁寻嘴唇一动,想必是想说流云早已芳心暗许,不过脸上红了红,倒底没好意思开口。

笑。

荣哥捏捏我的手,接过话去,嘱咐他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而后就带我出了丁宅。

出得门来忍不住窃笑,成就了一桩好事,我还真是有当媒婆的潜力啊。

冰轮初升,清辉遍地。

丁寻恢复很好,令人欣慰,只是,不知和他一起被救出来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荣哥揽住我的肩头,低声道:“怎么,可是冷了?”

“不是,我忽然想起小玄,也不知他现在好些没有,别人会不会尽心照顾他。”

小玄那天被一名家将拼死护在身下,也逃得了性命,但是外伤内伤受了不少,被送到楚州城中养着。我想荣哥放过他一是因为他是张家一脉,忠臣遗孤,二来大约也有我的缘故,毕竟小玄当时是极力护我周全的,过程我都仔细跟荣哥说了。荣哥派人重修了张府,赏下不少抚恤,只是小玄一直情绪不佳,我临回京时和他在病榻前谈了许久,百般开导,甚至连回蝴蝶谷散心这种主意都给他出过,但他一直恹恹的,象是被抽走了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鲜活。

遇到这种事,任是谁都不可能很快释怀吧。

一叹。

荣哥没说话,只是低下头默默望着我,目光沉静而温暖。

浸沐着他的目光,心里忽然宁静了。

依着他,抱住他的腰,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一路走回去。

注释:

曰:“管仲病且死,桓公问谁可使相者。管仲曰:知臣莫若君。公曰:易牙何如?对曰: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公曰:开方何如?曰:倍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公曰:“竖刁何如?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管仲死,桓公不用其言,卒近三子,二年而祸作。”

年龄问题果然敏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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