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如今四海升平，香缘国和漠国都已诚服我国，您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回去看看？夫人他……”一旁的才跟随尹书的亲卫欲言又止。

尹书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管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余的不该理的不要理！”

亲卫打了个冷战，赶紧道了声“是”告退。

出了门来，正遇上尹风，赶紧道：“见过尹都尉。”

尹风皱了皱眉头道：“你又说了些什么？”

亲卫赶紧道：“都尉恕罪，实在是夫人那边催得紧，还说……”一脸为难之色。

“还说什么？”尹风冷冷道。

“还说将军一去北州就是两年，两年不曾回返。如若将军再不回来，她就，她就亲自过来。”亲卫看了眼尹风，心中暗暗道，不愧是跟着将军多年，这说话一般口气，都是冷冷的。

尹风冷哼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

“是！”亲卫赶紧跑了。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啊，可是，可是……夫人也很凶啊！！

尹风站定了，叹口气，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尹书正站定在窗口，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有些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株歪脖子树。

尹风原本不姓尹，他就是一直跟着尹书的鹰字卫成员之一，后来鹰字卫大多数跟去了萧宇，他官至将军，如果再掌控这些私兵，也担心萧逸训的猜忌，所以就辞去了鹰字卫的头目。只有两人曾经跟着他，想要从士兵做起。不过几年时间就升到了都尉。

“将军，这几年过去了。您，您还是……”尹风见了尹书模样，一向不多话的他，不知是否受到了先前那亲卫的刺激，竟然也说出了劝导的话语。

尹书冷冷扫了他一眼，径直收了荷包入胸口，往旁边书桌旁坐定了，才问道：“情况如何？”

尹风正暗自懊恼自己多嘴，听到尹书没有追究。赶紧回答道：“北方西方探子来报，一切正常。两国没有任何动静。”

尹书点点头，只挥了挥手。

尹风赶紧弯腰退下。

出了门，行了一阵，却又见到那亲卫欢天喜地跑过来，“都尉，今日小寒，尹中大哥说今晚上我们几个聚聚。”

尹风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定好了地点。我按时去就行。”

申时三刻，天色就有些晚了，路上行人俱无，人人缩回了屋中团聚。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特别这边塞苦寒之地，胡天八月即飞雪，现在早就冰封一片。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尹风迎着风雪入了屋中，就见到另外几个人已经团团而坐。见到他来，都站起身。笑道：“来迟了，罚酒罚酒！”

那亲卫已经殷勤倒酒。

“陆天，你小子可别包庇尹风。满点满点，再满点！”一个人高声笑，指着那亲卫陆天道。

尹风冷哼一声，道：“尹中，这点酒能奈我何？”端起来，昂起头一饮而尽。

“好，好，尹风大哥果然好酒量！”众人都轰叫起来。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尹中已经给每个人都斟满了酒，大家一起闲谈饮酒，好不豪气万丈。

酒酣耳热，陆天看着一众兄弟，有些感慨道：“今日小寒，我们背井离乡，好在还有这些好兄弟。我们本是孤儿，这也不算什么，可是将军……唉，将军本就可以回家，为什么竟然宁愿守在这个穷乡僻壤的边塞？”

尹中已经睁开迷蒙的眼，拍拍陆天的肩膀道：“兄弟，你跟着将军时日还短，不知其中原委。嗝……将军他，他实在是有苦衷啊！天大的苦衷啊！”

陆天八卦心起，不由奇道：“夫人对将军很好，将军能有什么苦衷？”

尹中还未曾回答，尹风已经拍着桌子嚎哭起来。

一向冷静的尹风这般模样，倒是让大家大吃一惊。

“兄弟，你，你，你这是，肿么呢？”尹中结结巴巴，大着舌头问道。

尹风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不停拍着桌子，把头往桌面撞，“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将军，将军就不会中了计！”

陆天已经满头雾水，将军中计？中了谁的计？

尹中已经酒醒了大半，压低声音道：“兄弟，难道你竟然知道当年的原委？”

尹风抬起头，眼神有些朦胧看着尹中，时光回溯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日，他作为隐卫，必须保护瑞华国和漠国协约签订的顺利进行，所以不能走开。

他亲眼目睹了萨仁公主偷走了蓝乔的发簪，也疑惑萨仁公主跑去换了装扮，还把身上弄得药草香。

他当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可是出了事情之后，他才冷汗涔涔地发现，将军竟然中计了，而且不单如此，将军本身也中了一点程度的媚药，也不知道是萨仁公主敬酒的时候所下，还是她身上酷似蓝乔的药草香味中参杂了什么。

“如果，如果我能早点识别清楚事情的原委，将军，将军就不会中计了。如果我早点看穿萨仁公主的伪装，不被她天真的外表所迷惑……如果我看到萨仁公主偷了蓝小姐的发簪就悄然提醒……如果我发现萨仁公主的装扮，闻到她身上奇怪的药香，多点警觉之心……”尹风平日少话，此时却成了一个话痨，唠唠叨叨不停，而且张口闭口都是萨仁公主，并没有称呼夫人。几人被他拉住不停地倾诉，直到他醉倒趴在桌面才停止。

尹中早就酒醒了，几人对视一眼，都叹口气。

尹中正想起身，目光一扫，似乎看到了外面有个人影。他赶紧摇摇欲坠，“唉，他娘的，劳资也喝醉了！”

咚，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另外两人比陆天机灵，只看了尹中的手势，就知道如何做，也顺势醉醺醺，趴在桌面，只陆天莫名其妙抓抓头，怎么片刻间大家都醉了。

嘀嘀咕咕半晌，把这几人都扶好了，气喘吁吁抬起头，这才发现门口处站着一个人，外面的风雪袭来，他毫无所觉，直身而立，仿似风雪中的雕塑。头上的雪水已经被室内的温暖融化成水，顺着额角往下滴落。

“将，将军，您，您来了！”陆天突然有些心虚，他们今天八卦了这么久，不知道尹书听到了多少。

尹书仿若未闻，漠然转身，大步踏出风雪之中。

如果说，我说如果。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

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去过，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对待萨仁公主，只知道他错过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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