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乔低下头,右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左腕上,轻轻摩挲起那白玉手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养成了这样思考的习惯。 梁文月肚子疼,很有可能是自己那药膏见效。果真如此的话,自己下得手,难道又要亲自把她救治么? 蓝乔默然想了片刻,回头对何小姑道:“把药箱拿来。” 邓管家禀告了蓝府的情况,就等着蓝乔回复,却见她一副难做的模样,只得静立一旁等候,心中却有些焦急,他能来这儿,自然是蓝建楚首肯。而蓝建楚虽然不待见蓝乔,但是对于这第一个曾孙子还是异常的重视,蓝家血脉少,偌大的蓝府三代人三房加起来还没有其他府邸一房人数多,听闻二孙媳妇有了喜,自然很是高兴,此刻有了异样,范氏着急,他也有些担心,却不好亲自出面,只让邓管家自告奋勇寻了范氏,派了他出来。蓝府到郡主府还不是很远,时间上面必定会比其他大夫快。又料想蓝乔不会拒绝,就过了来。 此刻听得蓝乔说走,松口气,赶忙退开一步,让路给蓝乔,恭恭敬敬跟在蓝乔身后。 何小姑已经快速拿了药箱,这事儿她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后来也是知晓。此刻脸上有一瞬间的奇怪表情,看见蓝乔气定神闲,不由定了神色,暗骂一声自己经不得事。 蓝府中如同往常一般,细细一看,才发现二房的人都有些紧张。丫鬟们来来往往也格外小心。 在迈进蓝府的时候,蓝乔有片刻犹豫。终究还是坚定地跨了开去。 何小姑不明白蓝乔的想法,心中猜测蓝乔只怕到时候会随便看看。只说救治不了。 蓝乔一脸淡然,看不出喜乐。何小姑偷偷看了眼,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蓝乔的选择就是她的选择,无论蓝乔做什么,她都会一往无前的支持,并且做好最好的掩饰。 到了蓝府,邓管家就在前面带路,其实也不用带路,不过蓝乔如今出了蓝府。有了专门的府邸,回到蓝府就好似客人一般,这番样子还是要做的。 弯弯曲曲一阵,来到翼翔院,这地方蓝乔没有去过,她和蓝远翼向来都不对盘,院落中倒也没有特别,和沾衣小斋差不了多少。不知道赵宝琳会不会出现,蓝乔左右看了看。突然觉得好笑起来,赵宝琳自然不会出现,这个时候出现不单有猫哭老鼠之嫌,更重要的是还会被人非议。 蓝乔目光落在当前正首房间。进去就是厅堂,入了里面就是梁文月的处所了吧,眼看有丫鬟从里面出来。神情焦虑,蓝乔才到。身后就听见响动,范氏从后面进来。也不同蓝乔打招呼,就急急问道:“少夫人如何?” 才出来的丫鬟结结巴巴,有些惶恐道:“少夫人,少夫人见血了。” 范氏闻言,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后面倒去,身后的秋竹、秋笛赶忙扶住,这才晃了几下站稳了脚步。再看见蓝乔,已经上前拉住蓝乔道:“你要保住这孩子,要保住这孩子……” 蓝乔不动声色挣脱开,只道:“二伯母,蓝乔一定会尽力,只是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担保。”说完就径直往房内而去。 入了厅堂,过了回廊,到了主屋,蓝远翼一脸苦闷站在门口,显月,但对子嗣还是非常看重,如果这孩子出世,那就是蓝建楚第一个嫡重孙,地位自月流血,这孩子看着都保不住了,这让他也沮丧起来。 蓝乔漠视了蓝远翼,他们说过话,但是从来就没有好话,还是不说得好。 和范氏径直入了内室,梁文月在房中抽抽搭搭,看见范氏过来,更是委屈,只把红眼珠子看着范氏,希望得到范氏安慰。 范氏心情烦闷,哪里有耐性应对红眼珠,只不耐道:“哭哭哭,我看孩子就是被你哭得怕了才跑。” 梁文月闻言,更是伤心,蓝远翼没好脸色,范氏也这般,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也不敢大声哭泣,只捂着脸嘤嘤伤心。 蓝乔叹了口气,道:“让我看看吧!” 范氏闻言,即刻对蓝乔道:“是,快些让三小姐看看。” 周围的丫鬟已经搬了秀墩在梁文月榻前,蓝乔坐了上去,也不看梁文月,只冷冷道:“伸出手来。” 梁文月此时哪里还想着和蓝乔的恩怨,蓝乔说什么,就做什么。 蓝乔附上她手腕,孕妇的脉象为滑脉,此时果然有些不妥,蓝乔鼻息传来的香味告诉她来源,看来梁文月确实是用了这伊人膏。 蓝乔看着梁文月憔悴模样,如果不是心中厌恶,用一枝梨花春带雨形容最好不过。 看看周围众人道:“你们都退下,我来给二嫂看看。这里需要绝对安静,我在诊治的时候不想看见有人闯进来。”说完手腕一抖,一个荷包露出来,打开荷包,里面赫然是十数根银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用银针?这是用来扎在身上的么? 一众丫鬟目光看向范氏,范氏愣了下,看了看蓝乔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到也曾经听过蓝乔用银针治疗疾病的事情,点点头道:“退下吧!” “是!”周围伺候的丫鬟们都一一退了,梁文月身边只剩下棉儿一人,蓝乔看向棉儿,棉儿略一迟疑,瞥见了范氏不耐烦的神色,也急忙退了。 梁文月待要阻止,瞧见范氏神情,也不敢多言,只乖乖低了头抹泪。 范氏对蓝乔道:“这儿就交给你了,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蓝乔只道:“我尽力。”绝口不提一定会好。 范氏深深看一眼蓝乔,也带着身后的丫鬟退下。 一时间室内空荡荡一片,梁文月看着这番光景,只觉得蓝乔手中的银针明晃晃特别的让人害怕,再看看她有些冷漠的模样,想到了前几日才讹了蓝乔的银子,不由心中忐忑,不知道她会如何对自己。 蓝乔看看周围,确信她们都走得远了,离那门口还有段距离,想必说什么也是听不到的,这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梁文月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梁文月一听蓝乔口气,不由惊道:“你,你想干什么?不过少给了你点银子罢了,你犯得着这样和我说话?” 蓝乔冷冷道:“你真的只是少给了我点银子这小事上面欠了我么?” 梁文月心中一咯噔,自然就想到了宋府的事情,不过宋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蝶儿也已经被送官究办,她一人认了所有的罪行,自月毫无干系。想到此,不由嘴硬道:“那是自然,要不然还有什么?” 蓝乔冷冷一笑道:“看来需要我提醒下你才行,你可记得我姑母宋夫人分娩的时候食物中竟月心扑通扑通的跳,一瞬间好似要蹦出去一般,只死死忍住才被她压了下去。脸上表情尽量自然,只冷笑道:“这和我什么关系?” 蓝乔冷道:“真的无关?蝶儿为什么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梁文月愤愤然道:“真是血口喷人!我和那什么宋夫人毫无瓜葛,怎会无端端害她!” 蓝乔只冷冷道:“你不用狡辩,我有证据,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蝶姨娘死前悔悟,终于把这一切都告知了出来,连你写给她的信件也在,宋老爷念着梁尚书的情谊,所以把这事儿压了下去,没让人知道这前因后果。” 看着梁文月逐渐变白的脸色,蓝乔冷哼道:“你可还有什么狡辩?” 急中生智,梁文月听了这话,人反而冷静下来,见蓝乔义愤模样,不由突然觉得畅快起来,冷笑道:“那又如何,是我害得那又如何?你蓝乔和那个贱人狼狈为jian,我不过是想给你个小小教训罢了!” 蓝乔听了这话,心中那一点点不安烟消云散,如果一个不好就会一尸两命是个小小教训的话,如今她这个教训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蓝乔也不生气,只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梁文月道:“既然你很喜欢给人教训,如今这个教训你觉得如何?”一边嘴角上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梁文月猛听得这话,还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印象中从来就没有见过蓝乔这样说话的神态,这神态很嚣张的感觉,好似狂妄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片刻后,她才突然间明白过来了蓝乔的意思。不由惊叫一声,然后捂着嘴道:“你,你,你说,我,我这样,是……” 半躺着地人就要坐起来高声叫喊,蓝乔低头弯腰把她身子轻轻一点,在她面颊前一字一句道:“会有人信么?我怎么记得,这伊人膏是你自己强行要去的,到如今还欠我一百一十两银子。” 梁文月的声音哑在了当场,却原来是这个伊人膏的问题,以为占了便宜,却没想到这是个大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