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老爷,那小点的孩子喝了药,喝了粥,出了点薄汗,现在精神不错,已经躺下休息。” 宋老爷默然不语,只是把手挥了挥,那人就悄然消失。 “老爷……”宋夫人抹着眼泪,只低着头说道,“老爷,我,我去看看辙儿。” 宋老爷看着她抹泪娇弱的模样,不由叹息一声,上前扶着她的肩头道:“你,可是怪着为夫没有早点让那小孩过来诊治辙儿?” 宋夫人肩头一顿,只啜泣,并不答话,只是肩部却抖动得越加厉害。宋老爷叹息声,把她揽入怀中,状似自言自语,却又似解释道:“辙儿病了,我比谁都着急。唉,可这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语音陡转,带着一丝罕见的厉色道:“怪只怪那阀州……” 宋夫人陡然一惊,急忙抬头按住他的嘴,满脸焦急惊惶道:“老爷,您不要再说了……”语调转凄,“不怪他,怪只怪妾身……若不是为了妾身,老爷如今哪里把他放在眼中……” 宋老爷揽着宋夫人的手一紧,宋夫人不敢动弹,只觉得那大手捏得她心开始疼痛,伴着心脏一阵紧似一阵,最后融入呼吸中,仿佛每一寸呼吸每一个毛孔都在疼。本该疼入了骨髓的肩上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宋老爷陡然放了手,沉沉说道:“冥一,让那小孩过去诊治!” “是!”开始隐退的那人暗中应答了声,然后就见到厅外的草木微微一动,复归悄无声息。 宋老爷顿了顿,把手又想伸向宋夫人,才到半空中却又突然握紧了拳头,陡然转身往室内而去。 宋夫人呆立当场,等到宋老爷消失,这才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无声的沟壑,颓然后退一步,全身开始颤动,比起先前犹有过之。 梨花带雨晚来秋,瓜子脸儿的宋夫人风中萧瑟,美人迟暮,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凄凉。一丫鬟悄然上来,扶着宋夫人,一嬷嬷爱怜看着宋夫人道:“夫人,夫人,老爷这是一时糊涂……” 宋夫人喃喃状似呓语道::“一时糊涂么?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也是一时糊涂;当年信誓旦旦不纳妾,这也是一时糊涂;当年誓言白首永不离……” “夫人,”那嬷嬷大声抑制住了宋夫人下面的话,续而缓缓劝道,“老爷也不容易了,换做旁人早就……况且这些姨娘们其实都只是摆设罢了,老爷很少在她们那里歇着。现在更是为了小少爷送走了她们。” 宋夫人不答话了,半响才勉强露出个微笑,道:“嫲嫲,我们去看看辙儿!” 蓝乔见着蓝宇出了身汗,心中安定下来,想着明日再喝一两次,就该好了。心中已经开始思忖宋老爷儿子的事情。 果不其然,才安顿蓝宇睡下,就听到有人让蓝乔去看看宋老爷的儿子宋辙昂。蓝乔不放心蓝宇,回头望了望,芍药笑着对她点点头,表示让她放心,夫人已经交代下来,自己会照顾好蓝宇,蓝乔这才放心跟那人去。 蓝乔跟着前面那人行了一阵,转出了东厢房,躬身道:“小公子,这边请!” 蓝乔点点头,问道:“这位可是管家大人?” 那人闻言回头笑道:“管家倒是,大人可不敢。” 蓝乔笑笑,有心想要探听下宋辙昂的现状,不过那管家却亲和有礼,又疏远有度,让蓝乔无从下口,蓝乔本就不是很擅言辞,也就干脆作罢,反正即刻就会知道。 天色昏暗,看不清周边景物,但是蓝乔还是感觉到了这屋宇的华美,有时候经过回廊或者亭边,明显可见雕梁画栋,在那管家提着的橘黄色灯笼映照下微微闪现。随着那人脚步声逐渐凝重,蓝乔的心也开始一点点沉静。今日一早见到的榜文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宋府少爷宋辙昂有恙,十日前忽发热,腮赤而唇红,用牛黄丸一物泄心汤下之,反加无力,不能食,又便利黄沫。有能医者速到宋府,功成则赏白银千两。 边行边思忖,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么这一定是属于诊断错误,发热之时,心经虚,用了牛黄丸下之,表症虽然缓解,但是留热于体内,不曾全部去除,更不知伤了心经,造成虚劳之症。 但这都是一日前的症状,如今却不知如何。见今日宋老爷焦急模样,只怕病情加重,小孩子病症一日千里,如是太迟,这,只怕难办? 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就随着前面的管家停下了脚步,那管家见到外面守着两个丫鬟,轻轻招了招手,一个丫鬟悄无声息上前,低声道:“见……!” 那管家不耐烦的挥挥手,表示免了,然后压低声音道:“如何?” 那丫鬟低声道:“赵大夫、钱大夫、孙大夫都说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再止不住便黄沫,小少爷只怕,只怕……” 管家的神情更加凝重,蓝乔沉着脸,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