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换个形象再出门?”雪儿有些苦恼地看着面前的银霜。 身材高大,好,没问题。反正云城有的是从南辽过来的人,这些蛮族身材高大的比他多多了。 穿衣颜色太扎眼?好,也没问题,大不了换一身颜色普通一点的。 可这面具怎么办?总带着也不像话,取了更麻烦,司徒风那样有一点点小胡茬子风流不羁的样子,她过去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应对比他这兄弟银霜取了的样子,就觉得司徒风要正常得多。 “我们是要去打探狼啸分坛,最好不要引起人家的注意,你这个样子出去会很妨碍好不好?”雪儿善意地谆谆劝导,银霜却打了个呵欠,似乎完全没当这是一回事。 “小雪儿,不要担心啦!你觉得我易容的手段会差劲嘛?”终于听见银霜说出这句话,雪儿才稍微放下心来。 银霜笑了一声,一大早她就来碰碰敲门,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原来不过如此。 “好了,我现在易容,你可以回房间了……不然,小雪儿,你这是想看本教主换衣服?”斜斜看着寒卿雪,银霜勾着红唇,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伸手去拉自己衣服的前襟。 “哇!鬼才要看捏!” 雪儿赶紧跑出门去,银霜走到门边,关上门,不由自主地露出温柔浅笑。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若不是想着她到现在还没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到想趁火打劫…… 没法子,任何男人,总会有想要自己心上的女子,单单只喜欢自己一个的心思……即便是他,忍了这么多年,也无法避免心底的欲望。 只是……他更希望她开心,所以才会如此忽略了自己的想法。叹口气,银霜拿出一个贴身口袋,对着一面铜镜,轻轻擦去脸上那层宛若第二层肌肤的白色粉末…… 隔壁的隔壁房里,小草正在缠着寒卿雪。 “jiejie!你真的要陪我去找爹啊!” 少年脸上之前的苦大仇深已经被一种充满天真的渴望表情所代替,小手拽着她的袖子,认认真真地问她。 “那是当然,jiejie从来不说谎——”当然是对你这个小孩子不说谎,坏人要说的啦!寒卿雪在心里补上这句话。 “jiejie……你是我到这里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那孩子眨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唉!别哭啦!再过两年你也算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而且之前吃那么多苦也忍过来了嘛……没事,jiejie会替你找到你爹的。”有些心疼,雪儿伸手摸摸那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不仅是为了利用这件事而已,她是真的可怜这个孩子。看见他,就想到自各儿的情形。难道她有什么不同吗?都是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都是一个人在默默地适应生活,对抗,寻觅…… 所以不管如何,她真的想要帮这个孩子的忙,而如果那个真的是她想到的凌辰的话,就算是一举数得吧! “不过jiejie……我爹这么久没有见我,会不会不认我啊!” “……你哪里来的这些想法,他毕竟是你爹……”虽然想要安慰小草,但是雪儿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魔展鹏。 魔……他不也是不相信她吗? 不管她说什么,他似乎都觉得是谎言……如果凌辰是魔那个样子的话,这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受到像她那样的伤害呢? 雪儿有些忧虑地想着,但是她看见小草担心的眼神,于是抓着他的手拍了一下。 “不要想这么多了,有句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说,事情总会发展,又有一个结果。不过我告诉你哟!人啊,一定要自尊自强自信,不是说你要觉得你是天下第一,而是说呢……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也管不了呀!所以你能顾好的就只有自己,别人如何都好,你一定要保重好自个儿……”说到这里,雪儿对小草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雪儿jiejie呢,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也遇到过很多事情,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不过只要你觉得自己应该挺起腰杆活下去就足够了——人要更喜欢自己,才能好好的活着,才能让别人也喜欢,明白吗?” 小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雪儿心中想,这些话与其说给这个少年听,到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魔心痛也好,难过也罢,日子要过,她也必须活下去。要活着,就得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开心,找到前行的目标。这天下,谁也不会因为没有了谁就过不下去…… 寒卿雪,从现代到古代,穿越了时空,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如此自信自尊的女子,心再痛,也会顽强地过好自己的人生。 目光移向窗外,外面是一片初春的明媚阳光,温柔地抚慰着大地。 “冬日终有尽,又是一年春。” 耳边忽然伴着开门声传来男人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风流之意。 一转头,她看见来人,讶然地叫:“司徒风!” 随即雪儿的美眸中上掠过一丝惊喜。 —————————————————— “我当真和哥哥长得很像嘛!双生子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心不甘情不愿。”说着这句话,司徒风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干下去。 “……原来是银霜……你化妆起来,倒是的确很像他!”雪儿的语气略略失望,她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银霜——呀,真是相似!神情外貌都是一样,除了他拿茶杯的时候微微翘起的小指,泄露了他不是那个风流男人的证据。 可怜司徒风这个一个身子扮两个人的家伙心里难受得要命,他也不是傻的,当然能看到雪儿对自己的牵挂。 然而雪儿的牵挂却偏偏不是对坐在这里的自己,而是对那个不在这里的司徒风发出的……唉,真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司徒风不由又觉得自己失了一手,心中残念起来。 其实要说,这都是自己记忆恢复之前爱玩弄下的结果。 这一世的自个儿,生来就是算是含着金珠子握着玉牌子的,司徒一家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少庄主司徒风自小就是个得意人物,而且慧根早种,骨骼清奇,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继承武林盟主的资格,超过了自各儿的爹,一统武林无往不利。 奈何少年人毕竟心性不定,这么容易获得的成功并不能让他司徒风满足。如今的江湖名声,多半还是来自家庭的传承,所以年少如他,却已经向着怎样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对,没错,百毒教是他一时兴起玩出来的东西,如果这事儿让江湖中人知道,估计要气死很多人。 练百草为毒药,只是因为一个契机,作为正道人士,凡事都要讲个理字,就像官府的刑罚,总有对狡猾的罪犯没用的时候。正道人士如果拿不到别人的小辫子,也不能轻易出手,然而总是有那么一些坏人,小辫儿油滑得让你揪不到尾巴。 所以,一切都是以此为理由的,如果正道不能对其进行惩罚,那么邪道呢? 这一念的想法,从此就有了邪道百毒教,依靠山庄流传下来的一本制毒典籍,司徒风活生生地弄了个教派出来妖孽了这个天下。 现在记忆恢复了,不免觉得过往好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本典籍还与雪儿有关。要不是为了寒卿雪,他自己第一次转生于司徒家时,也不会好奇去搜罗这些有毒植物的典籍…… 那时候的自己,寂寞而疯狂,无法寻觅她的下落,甚至只是这些毒草,都能让他感觉和她的亲近。 毕竟,她是花草仙,任何的植物,都能让他感到似乎能够触摸到她…… 还真是呆得可以啊!司徒风笑笑想,可惜自己作的这个孽,害得他自个儿要吃自个儿的飞醋,还真是…… 摇摇头,他懒得再想到底司徒风和银霜谁扮了谁,对雪儿道:“既然你这么急,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找就是。 雪儿点点头,拉起小草,三人离开了客栈,又来到云城的大街上。 ———————————— 城中仍是人来人往,一派熙来攘往的景象。 小草到底是个孩子,看见路边有人卖糖葫芦,忍不住想要,雪儿干脆一人买了一串,三个人吃得酸甜满口,兴致勃勃。 说要找狼啸的分坛,但雪儿也只是因为凌辰曾经激发她的记忆,脑子里有一些模糊的概念,这种组织一般都隐藏得很好,就像现在的间谍,要是他不说,你一定当他只是寻常人。 狼啸的分坛看来也不过是寻常而已,但是一定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比如……他们会在门外挂上三个灯笼而不是两个…… ———————————————— “怎么,你说你的祖先和云城有关?”雪儿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发出不清楚的声音。 银霜伸手捏下她嘴边的糖碎,顺手扔进自己嘴里。 “对啊,映雪山庄第一代庄主,带着中原人打退蛮族,却禅让皇帝位给了当年落云国的开国国君玄文皇帝,他自己要了三百里地,为他那个从来没有被世人见过的夫人建了这个云端之城,建好之后,他却退居映雪山庄了了此生。”第一代庄主其实就是他,不过他并不想让她这么快知道,自己为了她竟然做过这么疯狂的事。 杀手锏以后再出,寒卿雪会有多感动呢?至少现在他可以期盼一下。 雪儿看着银霜吃掉糖碎,对着自己笑眯眯的说话,这才发现方才他的动作有多亲昵,顿时脸上一窘,飞起两抹红晕,想说说他吧,却发现这妖孽满脸的若无其事。 “以后少做那动作……你好的不学,学司徒风干嘛?” 小草到云城之后吃尽苦头,这是第一次有心情看云城风景,不由左右观望,看着小草没注意,雪儿提醒银霜,却正好撇到一条偏街上的一户门口,三只灯笼正在和煦春风中轻轻荡漾。 雪儿停住了脚步,银霜看她一眼,挑眉道:“这里?” “没有人会在门上挂三个灯笼的……”她说,“这里应该就是狼啸分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