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一声干咳声打断了屋里的笑声,丁彦平站在门口沉着声问道:“成儿,你们可都无恙?” “啊?!——没事……”门应声而开,少年面带微笑说道:“让义父和王爷担心了!……” 杨林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急步进屋,边走边皱着眉头问道:“天下,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话音未落,人已坐在了天下榻前,伸手探看着天下额头上的红莲印记。 天下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握住杨林伸过来的手,借力坐了起来,笑着说道:“人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对不起,害爹担心了!” 杨林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板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多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天下吐了吐舌头,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杨林与丁彦平也一起看向了少年,少年苦笑着皱起了眉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杨林先扫视了同样一无所知的丁彦平一眼,然后冲少年问道:“罗成,有话就直说……” “罗成?!”杨林的话还没说完,天下便一脸惊讶、激动地叫道:“他——他是罗成?是北平府的那个罗成?!” 杨林也一脸的惊讶,说道:“你们不认识?” 少年——罗成悄悄瞪了天下一眼,恭敬地回话道:“回王爷话,认识是认识的,只是互相不知道真名实姓罢了……” “嗯?”杨林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罗成象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微翘着嘴角说道:“我与她一起拜在无极散人林静虚门下,入门时师傅另给取了名字的,我们也一直都是以此相称……”天下听着罗成把前世的事搬到了今世,还这些话说得面不改色,也暗暗偷笑。 “无极散人?林静虚?”杨林边念叨着这个名字,边看向丁彦平,问道:“这些年还真是少打听江湖中的事了,这个名字陌生得紧,丁大哥可听说过?” 丁彦平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不过世外的高人数不胜数,他们多隐于名山大川,少在人前露面,不为人知也不足为奇……” 杨林看看天下,又看看罗成,问道:“这世外的高人怎么就被你们俩一起给遇上了?” “我运气好呗!”两人异口同声地高声答道,说完互看了一眼,一起“呵呵——”地笑了起来。 “哼!大隋九省的地面上,就你们俩运气好?这高人一看见你们就走不动道了?哭着、喊着要收你们为徒?”杨林一脸的不相信。 天下挑着眉,一脸骄傲地说道:“哼!可着大隋九省的地面,他也找不出比我们俩资质更好、更适合传他衣钵的人,他不收我们做徒弟,难道等着把一身的绝学都带进棺材里吗?” 杨林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们多纠缠,点着天下的额头问道:“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天下吐了吐舌头把头低了下去,罗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豆豆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还好发做的是时候,我正在身边……” “豆豆?!”杨林嘴角微翘看向天下,却见她正噘着嘴怒着罗成,一副不乐意他这么叫她的样子。 罗成笑着说道:“她刚入门的时候,常常一刻也不得闲,蹦来跳去的,偏又爱穿红,师傅说她象颗不安份的红豆子一样,所以就管她叫豆豆……”说着,不禁想起天下还叫相思的时候,同在师门一起渡过的那段快乐时光。 “哼!——”天下忿忿不平地说道:“师傅最偏心了,好名字都给他用,却管我叫豆豆,一点都不考虑人家的心情!” “哈哈哈——”杨林与丁彦平都不禁大笑出声,杨林更是摸着天下的头说道:“豆豆——这个名字挺好的,你不安份的样子还真是象颗跳豆,以后就这么叫吧!”说着,他止了笑声,手指又摸了摸天下额头上的印记,问道:“这个不要紧吧?” 天下把刘海儿往下拨了拨,说道:“不碍的,慢慢调理,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好了……” “好好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杨林不解地问道。 天下与罗成对看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杨林,因为天下猛然见到了罗成,一时心神不稳才被功力反噬,引发了内息不调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吧?要是这样一说,那杨林要是问起来为什么单单见了罗成会这样,那可怎么解释啊?那套前世今生的说辞可是半点也不能吐露的。 罗成略微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要把事情推到天下头上,于是带着怒意说道:“这丫头定是练功的时候偷懒,没有用心按师傅说的去练,所以才出的岔子……” “我哪有!——”天下急切地辩解声在罗成的注视下渐渐小了下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罗成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把天下那副有话说不出的窘态都看在了眼里。 杨林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波汹涌,只是皱着眉头问天下:“可是因为前段时间受的伤?” “受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伤的?……”罗成一脸忧怒交加的神色,说着也凑到了床边,问道:“伤到了哪里?可大好了?” 天下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受伤这事她并不想罗成这个时候知道,她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跟罗成讲,若是现在先说了受伤的事,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依罗成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让他知道了独孤陀穿胸给了她一箭,怕是他这会儿什么都不顾就会跑去给她报仇了,现在还不是跟独孤家明打明的对上的时候。于是,她笑着安慰罗成:“早就好了,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你也说了,我打小就不安份,受点伤也是难免的……” 杨林听了天下的说辞,有一瞬间的疑惑,可是却也没有揭穿她,在他想来,这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家事,本也不该讲给“外人”听的。 可罗成毕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淡淡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真的只是不小心受的小伤?是因为你自己不安份受的小伤?” 罗成的语调也是那样淡淡的,可是天下却忍不住觉得心虚,咬了咬嘴唇说道:“当……当然啦……哎呀,不要说这个了,我肚子好饿喔,有没有东西吃?” 天下这样一问,身为主人的丁彦平这才想起来都已经后半晌了,众人都还没用饭呢,于是忙招呼了杨林一声,便转身出去安排膳食。 屋里一时寂静,天下撇了一眼仍盯着她上下打量的罗成,咽了口唾沫,故做镇静地说道:“那个……爹,沁月呢?怎么好半天都没见她呀?” “哼!”杨林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猛然间来了这么一下,那丫头魂都快吓飞了,我让人灌了她一碗安神药就睡过去了。” “喔——”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罗成和杨林一眼,说道:“我……我想梳洗一下再去吃饭……”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这就叫人进来服待,你收拾好了,就自己到饭厅来。”他见天下乖巧地点了点头,便与罗成一起出去了。 天下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拿起梳子轻轻拢着散乱的头发,这时外间房门一声轻响,想是杨林叫的丫头进来了,天下扬声说道:“给我打盆水进来。” “是!”门口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阵倒水的声音,然后有人进来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 天下抬头一看,进来的人居然是罗成,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刚才那个丫头呢?” 罗成将帕子沾湿又绞干,递给了天下,这才说道:“我把她打发出去了……”看到天下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他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那个丫头是我爹送给我义父的,不会多嘴的……” 天下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对着镜子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污迹。罗成熟练地拿起梳子给天下梳了起来,理顺了头发还帮她打了条漂亮的辫子。 天下早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看着镜子里他们两人的影子呆住了,泪水模糊了眼睛。罗成帮她打好了辫子才发现她的异样,轻轻叹了口气,把帕子从天下手里拿过来,柔柔地将她脸上新添的泪痕拭去,捧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哭什么?该笑才是啊!前世今生我追了你来,这次我们是一定要幸福的,不许再哭了……”说着,慢慢把天下搂进了怀里:“以后……有我……” “嗯——以后有你!”天下吸了吸鼻子,语调中无比地肯定。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罗成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味道。 天下从罗成怀里挣了出来,坐直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有!而且很多!只是,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能说给你听!” 罗成盯着天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吧!走吧,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