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先着淘米下饭,后着过手把盆里的菜洗了,放着簸箩里沥干,再把水里飘着的碎菜叶子捞出来,完着端着盆儿倒到灶房外的凹槽里,让着流到外头。 本着这条凹槽是赵婶儿那家住着时修的,连着通到屋后的一块空地儿上,那处原本可着种地,可着搁的久了就荒废了,楚戈早先捣腾过,可着啥也种不出来,要不这样儿灌水还省着些事儿哩。 等着剩些盆底儿,秀娘就给倒到篱笆边儿的那簇矮个儿树下,她过眼儿瞧瞧,这前儿那绞了杈的地儿又憋出好些花来,等着后个儿就可着摘下用了。 秀娘心里打着小算盘,手上忙活着,把刚捞出来的碎菜叶子,合着地上那一堆,拨拉到一块儿,捧着起来过着篱笆边儿上,好着喂给家鸡儿。 这闲着了她又想起了刘氏走前儿的话,刚着人儿说的了,楚戈的爹娘年岁大了,还费着老劲儿搁镇上卖茶叶蛋过活,这事儿可着要不要和楚戈说叨。 本着楚戈是离了家的,说难听点就是被赶着出来的,就为了她大嫂闹腾的一句话,想到这秀娘就来气了,他爹娘是跟他大哥住着,这过的好与坏也跟他莫多大关系,再着这也是那老俩口自个儿得愿的。 可着摁理说,离家不分家,那茬楚戈出来,可着还莫分家不是,再着楚戈出来这么些年了,这事儿他们到底儿要不要过问咧。 唉,可着这茬陈氏(秀娘的娘亲)又不在身边,她这也不大懂得,想着找人儿问去都莫法儿。 ******************************** 楚戈和着几个同村下着山来,过着道口他们说叨着就散了,楚戈提着手里的俩只山鸡儿瞧瞧,嘴角勾着,今儿手气不错,一连逮着了俩只,好着明儿上着镇子兜了。 他往着家屋的方向走着,忽的瞅见前儿升起了白烟,可着是从自家的烟囱里出来的,他寻思着秀娘现在可着搁家里做饭,等着回去了,她就会给舀着水喊着擦洗,小嘴翘翘的露出俩酒窝可是好看着,一想到这他就满服的,家里可着有个人儿盼着他哩。 楚戈完着笑笑的抓了抓后脑勺,加快了脚步,过会儿的就奔着进院子里了,眼儿瞅着一圈寻着秀娘了,她正站着篱笆边儿上,呆呆的杵着莫动,瞧着手里还捧着菜叶子,难怪惹的圈里的家鸡儿过着前来直叫唤。 楚戈瞅着把俩只捆着一块的山鸡儿搁着地上,只听着“咯咯”的几声儿也莫唤着人儿注意,他觉着怪怪的,走过去伸着手放着那小肩膀上,可着想想的又给收回去了。 本着楚戈是怕一手搭下去会吓到秀娘,他寻思着软和声儿的叫了人儿一句,“秀娘?” 秀娘小身板儿一震,可着是吓了一小跳,她忙着回过身儿,“哎,楚戈,可着是你啊。” 楚戈应着声儿了,瞧着大开的院门闷莫声的,完着才对她说的,“秀娘,你刚可着想啥咧,连院子里进着人儿了都不知得。” 秀娘瞅着楚戈说话的样儿,伶透的心思一想就明着,她笑笑的,“刚我可着是呆懵了会儿,那前儿六嫂刚过着屋去,我就莫的关门,好着是你回来了,下次我会留心着门户的,可着别生气哈。” 楚戈听了一顿,眨眨眼儿的瞅着秀娘,咋自个儿想着啥人儿都知得哩,他刚着是要叫她小心些,可着他也莫生气。 再着,人儿那秀气的小脸上带着笑,娇娇的就是叫人儿作不了火,再着,他也不会对着她作火的。 瞧着楚戈莫说话,只是瞅着自个儿,秀娘笑了着,“咋了,可着真生气……”话说着一半,她忽的瞅着楚戈把手伸着过来,指尖滑过自个儿的脸颊,轻轻儿碰着带着点痒。 瞧这样儿的,秀娘倒是想着要发生点儿啥的,可着脑子里就是不过事儿,她只能是睁着眼儿瞅着,瞅着楚戈离自个儿越来越近,而自个儿的小心肝也奔着跳到嗓子眼儿这了…… 本着楚戈见着秀娘鬓发上带着点儿菜叶,想着给她取下来,可过着手了,秀娘忽的就乖静了下来,俏脸上熏着粉红粉红的,就跟朵荷花儿似的,完着还睁着俩水透透的大眼儿,过着近些都能瞅着自个儿了…… “咯咯咯……” 一阵儿鸡叫嚎着出来,站在篱笆前儿的俩人儿顿着会神儿,楚戈瞅着眼儿跟前的小女人儿,收回手,木木的说着,“你头上带着点菜叶,我给你取着下来,我、我去洗脸了。” 说着秀娘也是呆呆的应着声儿,瞅着楚戈背过身儿去就走了,可着没几步又回着来,过着手的把自个儿头上的菜叶子取着下来,拿着她面前,顿顿手的不知得说啥,完着又是走了。 瞧着楚戈那红透的耳朵根儿,秀娘扭扭身儿笑笑的,这木头疙瘩直愣子,可着开窍了。 “咯咯咯……” 秀娘顿着身儿,回眼儿瞅着篱笆圈内,一只花色大公鸡正冲着她扑打着翅膀叫着,脖子梗的老长,像着说了,哎,可别埋汰鸡了,到底儿还给不给吃的,这人儿可想着饿死它一家大小啊。 瞧着这只跟自个儿扎刺的大公鸡,后头那六七只也随着嚎嗓子,秀娘扯扯嘴的,手上捧着的鲜菜叶子伸到篱笆里,对准了一股脑的倒到那只大公鸡身上,周遭的家鸡颠着头嘎了声儿,可是给着砸懵了。 可着那花色大公鸡“噌”的伸出脖子,小莫眼儿瞅瞅秀娘,完着跟不爱搭理似的,红彤彤的鸡冠上顶着几片菜叶子,一爪一步的颠着身儿走了,有俩只还跟着过去,寻着地儿的啄它身上的菜叶子。 秀娘哼着声儿了,拍拍手转过去,可着回眼儿瞅着楚戈了,她扯了下嘴角,完着了,叫人儿给看见了。 楚戈现着站在水缸旁的,手支着木盆的边边,笑笑的抖着身儿,可着是看见了,这大的一人儿,还跟只家鸡儿较劲儿。 秀娘扁扁小嘴,正想着回灶间,可回眼儿瞅着楚戈胳膊上被刮出几条血道道,“楚戈,你这手咋了。” 楚戈闷着声儿笑着,听了秀娘的话缓缓气,“莫、莫事儿的,刚着在林子里走的急了些,给着刮到了。” 秀娘过前儿瞧着,可着渗出血珠来了,好着现着天不热,要不下汗了可着疼到骨头里,她皱着眉,“咋这不小心哩,我不说了,让你上山带着件长袖的,咋又穿着短褂上去咧。” 楚戈见着秀娘那心疼的样儿,可着心里暖烘烘的,暗地儿里寻思着宽言她的,“莫事儿,可着不疼,好着是伤着胳膊上,要不穿着衣服去又给划出一大口子来,怪着可惜的。” 秀娘听着一愣,再有着埋怨的话也舍不得出口,这直愣子,真叫人又气又心疼的。 本着原先,秀娘没想着要大富大贵,也没想着要锦衣玉食的,可今儿,她倒想着为眼前这个人儿,改改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