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喜欢我小舅儿,从小时候起,到现在,以至将来,一直都只喜欢我飞小舅儿。”赖好好首先亮明自己的态度,她不想让王朋飞难堪,却忽略,这样做,对诸邦的打击,有多大。 诸邦的脸色很难看。 王朋飞却喜笑颜开,来到赖好好近前,揽起她的臂膀,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他对诸邦说:“看到没,是我家好好拒绝你,我就没有别的话可说。” “那,你也爱好好?”诸邦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外甥女,我能不爱吗?。”王朋飞松开赖好好,他的心绪虽然不宁,却尽量故意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坐下,喝茶。 王朋飞有顾左右而言它之嫌,诸邦岂肯放过,“不是那种亲情的爱,我指的是爱情的爱。” 茶水呛到王朋飞,他咳嗽几声,叫保姆,用来转移话题,“不喝茶了,给我换咖啡。那个,饭做好没?大家都饿呢。” “很快就好,王先生。我马上给你换咖啡。”两个保姆,干活一个比一个利索,端起王朋飞用过的茶杯,健步如飞。 “快点弄饭,我饿。”王朋飞冲保姆的背影喊。 保姆头也不用回,“是。顶多一杯咖啡的功夫。” 一杯咖啡的功夫,王朋飞也嫌长,“过一会儿,诸邦跟我们一块吃饭。”其实他今天想要说的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诸邦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家呢?。至于什么饭点不饭点,应该留下人家来吃饭,倒在其次,这会儿顾不上。 诸邦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关系到他的感情,是否可以有的放矢,“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好好那么讨厌封霜,虽然你们不是亲舅亲外甥女,却胜似这种亲情,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性格方面还是挺相象的,都很自私,很嫉妒对方有异性朋友,生怕人家一有异性朋友,就没以前好,整颗心再被别人夺去,恨不得被自己独霸一辈子才行。” “等会儿。”王朋飞叫停,这里面有文章呀,“谁说我们之间不是亲舅亲外甥女?谁告诉你的?”他介怀的东西,在这儿。 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使然,王朋飞早就把赖好好看成jiejie王朋琳亲生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女,十七年前的陈年往事,如果不再次被人提起,他几乎忘记,也不去想。 王朋飞这样问,很好呀,那他就是象自己说的那样,自私地妒嫉对方有异性朋友呗,他们之间,纯粹只是亲情关系,那么,诸邦追求赖好好的话,就没有他这份感情障碍,仅仅是他错误的人为zhan有欲思想,在作怪。 “当然是我告诉朋友们的。”早晚都得面对这一天,不如就趁早吧,省得王朋飞把她一直只当作外甥女,赖好好打算摊牌,“我知道,我是你从路上捡回家的。” 本来与赖好好坐得紧挨在一起,两个人要故意向诸邦显示,他们有多亲近,她这样一说,王朋飞吓得跳开些距离,“你怎么会知道?”一句话,却透露出确实是捡的,并非王朋琳亲生的真实性。 如果不是亲舅与亲外甥女的关系,是不是,就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毫无距离感,腻腻歪歪呢?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可以让两个人更亲更近,那就是成为一对情侣。 只是,到目前为止,王朋飞还从来没有,也不敢,这样想象。 “我小的时候,早在上小学时,就听同学们,还有个别同学家的大人,说起过,我是被你捡回家的野孩子。因为这个,我还难过了很长时间。”不过,现在,赖好好很庆幸,她与王朋飞没有血缘关系,她可以放心大胆,追求自己心目中喜欢的对象。 王朋飞却矢口否认,“别听人们胡乱传谣言,谣言不足为信。”不知道这是在拉近与赖好好的关系呢,还是往相反的方向推,要扯远,反正,他首先想到的是,要保护原先的正常关系,维持一家人和谐、亲睦相处。 “我看到过,我亲妈,丢弃我时,留下来的纸条,还有那条小红被子,就被我妈锁在柜子里,隐秘的角落,直到现在还有收藏呢。”证据确凿。 “嗬!”王朋飞心里这个埋怨jiejie王朋琳:你说你们还留下那些玩意干什么,当时还不扔远点儿,或者烧掉,处理好,这不没事找事嘛。 “如果小舅儿对好好只有亲情,请不要阻止我喜欢好好,我和她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诸邦肯定要坚持。 难题终究还是得面对,躲不过。 赖好好虽然给自己,给家里,找过太多小麻小烦,却至始至终,都是家人的心肝宝贝,谁也离不开她,真心真意疼爱着她。如果就连亲情,都可以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要告一个段落,再被别的男人带走,然后渐渐冷却,疏离,有谁承受得起,不用说王朋琳、赖恩不能失去唯一的孩子,王朋飞也不接受,没有赖好好这个外甥女,在身边。 怎么办?必须留下来,用什么办法,可以一直拴住一个人?爱吗?各种各样不同的爱?似乎只有这样,“谁说我对好好只有亲情,我——好好一直都是——我的最爱。”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是这样突然与简单,真好,赖好好整个人一下子扑进王朋飞怀里,“小舅儿,我也一直爱你,爱死你了,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诸邦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不会放弃的。”说完,招呼也不打,他站起身就向外走。 “吃过饭再回家吧?。”王朋飞客气地挽留一句。 诸邦却什么话都没有,径直走出去,很快消失。 “起来。吃饭。”王朋飞的温柔顿失,变得正儿八经,严肃起来。 观众已走,演出完毕,就应该收场,还有什么好继续的。 不是亲舅亲外甥女的关系,只是抱养,既然已经公开,那么,以后还是拉开些距离,不要象以前那样随便的好,特别是赖好好的想法,似乎很不单纯。 王朋飞的理智恢复正常。话却不好直接挑明,或者说就没有打算挑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许都说不好。 “我不起来,吃饭着什么急。”赖好好还处在被王朋飞肯定的甜蜜当中,撒着娇,不肯动窝。 “我进家门以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好不好。”王朋飞有点儿不耐烦,向外推搡赖好好。 赖好好从王朋飞身上抬起头,满脸不悦,眼睛里还闪动有泪花。 “让我先换换衣服行不?我还饿呢。你不饿?我们先吃饭。”王朋飞和气许多,他可不想惹到赖好好使性子,他招架不住。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换衣服,有背常规,王朋飞只愿意把它看成,是一种来不及,因为刚才有事儿,忙。诸邦追求赖好好,人家喜欢他的外甥女,他忙什么?也是一种借口,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 “好啊,那我们先吃饭。”赖好好终于肯妥协。 吃饭当中,赖好好一直看着王朋飞,她今天的目光,让他感觉特别异样,就象烈火一样,可以把人化为灰烬。 没有外人,一家人说话,自然随便,王朋飞最关心的是,“好好,你知道,你是我们抱养的以后,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妈?” “没有。”赖好好摇摇头,“你以为这是写小说呢,有的人,当时迫不得已,把亲生孩子,随便丢给哪家穷人,多少年以后,成为富豪,再来寻亲,被丢弃的孩子基本成年,跟富翁爸或者富婆妈,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或者,当被遗弃的孩子知道,现在的爸妈,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多年的抚育之情,立刻抛诸脑后,不予考虑,哭着喊着,也要把亲爸亲妈找到,登寻人启事,上电视台,方法无不用其极。 我爸另娶别的女人,我妈后来肯定也嫁作他人妇,人家都生有各自的孩子。谁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不至于被完全忘记吧,也不至于想起来要找我,以前不要我,现在应该更不会。他们干什么找我?好日子过得够够的,不想再继续好下去? 我也不稀罕他们。万一来找我呢,需要我帮忙,我有能力的话,就帮帮,必竟是给我生命的人,就当又多一个爸、多一个妈吧,不来就正好。 我们家,再穷的日子,也过过。现在的生活,不比任何人差。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捡到我,把我养大,我们就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是心里话。 “这我就放心了。”只要能够留得住赖好好就行,她再调皮,玩劣,可是心眼并不坏。 轮到赖好好有疑问,“你原先不放心呀?” “当然,怕我们王家失去你这样一个宝贝疙瘩。”现在不用再有顾虑,可以实话实说,“好好,你可不要误会呀,我们就是舅跟外甥女的关系。当时诸邦在场,我不好意思承认。 我觉得,那个男孩子不适合你,不想你现在就搞这一套,应该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去,我看你也并不喜欢他,我只是,帮你的忙,把他赶走而已。 你也是这样想的,拿我当挡箭牌,是不是? 我跟你,年龄相差,也太悬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王朋飞只顾低头吃饭,说话,根本没注意到,赖好好的表情越来越差,更确切地说,他有些不敢去注意。 果然,王朋飞的话音,刚刚落定,赖好好迅速出手,一拳打在他前胸,他嘴里的一口饭,全部喷溅到桌子上,甚至菜盘子里。 “王朋飞,你个混蛋,我恨你!”赖好好站起身,就要离开饭桌,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仿佛只要看到王朋飞,就得生气到无法忍受。 原来,多年以来,一心向往、守候的美好感情,都只是幻想,并不存在,王朋飞之所以说,对自己有爱,根本就不是真的,其实另有目的,也许只是简单地害怕失去一个家人,实在可恶。 “好好,别生气。”王朋飞一边拉住赖好好的胳膊,一边从饭桌上拿起一张面巾纸,擦擦嘴,打在胸口的一点点疼可以不介意,体面,哪怕只是在家里,却不能不顾及。 赖好好耍赖,只要不在王朋飞最厌烦,认为她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就不会对她凶,是要任凭她胡闹的,从小到大,直至今日,一向如此。 赖好好顺势趴进王朋飞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命令,“我就是喜欢你。我就要你喜欢我,不准对别的女人好。” 一切的一切,在十几年当中,都没有发生过变动,只不过具体内容有所更改。 “好,我都听你的。乖乖吃饭啊。”这也是王朋飞惯用的哄赖好好的方法,好象吃饭比她闹情绪还要重要,敷衍,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似乎从相识的第一天,就已然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 只要王朋飞答应就好,赖好好强调,“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是你一个人的。”被逼无奈,什么话,不可以乱说呀,“在你有男朋友之前,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交女朋友。” 如果提前可以知道,赖好好肯定会把自己家,一直当作她的家,和以前一样,诸邦在的时候,还不如答应,让他们俩谈恋爱试试。 王朋飞还没有想完,赖好好就不干了。他的意思,还是不肯和她以男女关系相处呗,两个人都可以再交男女朋友的嘛,气愤不过的她,抬起右脚,踹在王朋飞小腿上,转身就走。 王朋飞蹲下身,抚楺被踢到的地方,赖好好还确实用劲,真疼,他小声咒骂,生怕被听到,再不依不饶,“这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