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顾雨芳已经走了半月有余。顾雨萼已从赐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恢复了照常生活。如果是些勇敢些的穿越女,或许会离家出走,做生意闯江湖,顺带掠几个帅哥做面首,可她却是个消极怠工的人,只有认命。 因顾家女儿嫁了大半,仅剩的两个,一个也定了亲,另一个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石老太君便做主停了女学。原本顾家准备了厚厚的遣散银子,问了薛大姑与袁大娘的意思,倒是都不愿走,石老太君便做主留下了两人,与连氏商量给顾雨萼做陪房。连氏知道这俩人都是有本事的,自然愿意,连月钱都不用公中出,统归到了三房账上。 女学停了,顾雨萼的生活便比以前更加简单,大部分时间都被母亲拘着绣嫁妆。打量着顾雨萼绣出的鸳鸯枕套,连氏深深感叹当初留下袁大娘是多么明智,自家女儿这手绣活,便是再不挑剔的人家,怕也拿不出手去。 顾雨萼倒是不自卑,人无完人,她两世为人都不是那手巧的,用科学的话说,可能就是左脑比右脑发达些。至于嫁妆,她早有打算,先让袁大娘与紫苏两个打好底子,她再往上添几笔就是了,绣几片叶子的功底她还是有的。 她与沈林泉的婚事,皇上虽然赐了婚,却没说什么时候成亲,只留给两家自己商量。因沈林泉的父母都在凉州,顾雨萼年纪也还不大,两家便也没着急,只等着沈夫人郑氏到了京城再说,故此连小定都还没下。 这天,顾雨萼正在跟一个百子莲的枕套较劲,就听人报说石蕊来了,正在福熙院给石老太君请安,石老太君叫她过去陪客。顾雨萼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往福熙院去了。 说起来,她与石蕊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一来是石蕊还在生她的气,在石蕊心里,顾雨萼与石磊就是天生一对,可她先与赵家传出亲事,后又与沈家定了亲,在石蕊看来,颇有些顾雨萼对不住石磊的意思。本来顾雨萼也知道石蕊的脾气,哄哄她也就好了,偏生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有些顾不过来,俩人便有些疏远了。今日听说石蕊来了,倒是个好机会跟她说说话儿,从小的朋友,顾雨萼也舍不得就这么冷了。 进了福熙院,就见石蕊正坐在石老太君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逗得石老太君不时发笑。见顾雨萼进来,石老太君忙道:“你可来了,带着你蕊儿meimei出去转转,这半天,聒噪地我受不得。” 石蕊撅嘴道:“本是特意备了些笑话给您解闷,倒嫌我聒噪。这半天了,就给上了这一杯茶,我这嗓子还受不住呢。”石老太君笑道:“既如此,就去你五jiejie那吧,她备得好秋梨膏,我前两日嗓子不爽快,吃了两勺便见了效。” 顾雨萼知道,祖母这是看出了她们俩之间别扭,特意给她们两个打圆场呢,忙也笑道:“不只有秋梨膏,昨天厨房里到了好冰片糖,我特意看着她们熬了糖稀滚的红果球,在外面冰了一夜了,这时候吃刚刚好。蕊儿meimei最是有口福。” 石蕊听说有吃的,别的哪还管得了,早忘了与顾雨萼的别扭,拉着她就往玉梅苑去了。石老太君不由失笑,转眼又有些感叹,这做女孩儿时,天真烂漫些是招人喜欢,等做了人家媳妇,怕是就难了,只愿这孩子能长长久久的有福气吧。 这边石蕊连吃了几颗红果球,这才又想起她本还在生顾雨萼的气,赌气放下手中的盘子,低了头不说话。顾雨萼见她那别扭样子,心中只觉好笑,起身给她斟了杯茶,笑道:“这红果你要是不吃,我就拿去赏了人了。” 石蕊自是还没吃够,头也不抬,又把盘子端在了手里,恨恨地道:“吃还是吃的,气也还气。你现在是定了亲了,转眼就要做别人家的媳妇,可知道我三哥多难过。我娘给他提了好几门亲事,都被他挑三拣四地搅黄了,气得我爹要打他板子呢。” 顾雨萼心中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被皇上赐婚给沈家,还不如当初定了石家呢,石磊性子虽也别扭,至少不跟沈林泉似的,见到她就跟见了杀父仇人般。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日子还得过,石磊那边早晚也会想通。 见石蕊仍别别扭扭地吃着红果,顾雨萼只好劝道:“事情定下了,谁说什么都没了办法。你与其生我的气,倒不如帮你三哥想想亲事,你最知道他的性子,看看平日交好的姐妹中,有哪个能入了他的眼的,让你娘去提亲不就是了。” 石蕊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娘挑媳妇只挑些家世门第配得上的,哪会知道那家姑娘品性,这事还得我多cao心些。回去我就问问我三哥,他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这边她们姐妹两个言归于好,醉仙楼里却有俩人如仇人般相对无言,正是石磊与沈林泉。 沈林泉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前世的他尝尽了世情冷暖,知道这世上似石磊这般有颗赤子之心的人并不多,因此他是真心想要交石磊这个朋友的。 石磊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了沈林泉出来。当初听到赵武均要娶四公主,他心里为顾雨萼不平的同时,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顾雨萼嫁不成赵家,他就可以央着母亲去求亲了。可谁想还没等他说得出口,顾雨萼就被皇上赐婚了,这一下他彻底没了机会。 沈林泉见石磊只瞪着他,苦笑道:“不如你也打我一顿,像当初打赵武均似的。” 石磊暗暗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低头道:“我打你做什么。当初我打他,也是因为他攀龙附凤不守信义地悔了亲。如今事情既已经定下了,你好好对她。我不日就要出门,梁兄弟的事我查到了些眉目,他要找的那个人,未必就在京城。你也知道,当初董胖子就在梁国待过的,他说他恍惚在七王爷军中见过那么一个人。如今京里我们差不多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没准就在去了吴州那支军队里呢。” 沈林泉舒了口气,到底没失了这个朋友,听到他说梁超英一事,也正色道:“梁兄弟那事虽也重要,可你也犯不着冒险。这事远比你想的复杂,那人当初从西秦到了梁国,现在又来了这里,可见不简单。你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着了他的道儿。” 石磊却不以为意,道:“到底是在大周,他能有多大能耐。再说顾四哥还在吴州呢,诚王表哥也在,我先去寻他们商量就是了。我还得去准备准备,先走了。”说着,起身出门去了。 沈林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也起身要走,刚出门口,就见赵武均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