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玲打了小半盆的冷水,然后又从热水瓶倒了一些热水,用手试了试温度,还有点凉,又倒了一点热水。然后端到客厅里,陈繁忙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不小心碰到她那细长洁白的手指,他倒没什么,只是她的手有点凉,方月玲却是惊得猛一缩手,忽而又用美眸脉脉的瞟他一眼,然后羞然低下了头…… 睫毛微颤,美目低垂,鼻梁挺翘,肤色胜雪,脸颊红若晚霞,下巴尖如瓜子…… 陈繁心魂一颤:世间女子风情万种,如繁花过眼,最美不过这般含羞带怯的一低头! 又暗叹:这小sao货这个年纪便知道勾人心魂了,长大了还得了…… 这时候苏青莲已经把夏罂扶进了方月玲的房间,方月雯不知怎么没有跟方月玲回来,整个客厅就他们两个人,陈繁定了定魂,准备将脸盆放到洗脸架上,方月玲却拦住了他,轻声说:“这个洗脸架是坏的,我带你去我mama的房间。” 陈繁看了看那个洗脸架,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还是跟着方月玲走进左边的卧室。 苏青莲的房间布置十分简朴,除了衣橱衣柜和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没别的什么家具了,这些家具式样单一,色调暗淡,窗帘则是天青色的,上面绣着无数的小圆圈——极其简单的花纹。 一个正值妖娆季节的女人,却如此淡泊寡欲,是幸,还是不幸?她或许已经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吧?她之所以还坚强的活着,也许只是为了她的两个女儿…… “想什么呢?”方月玲问。 “没想什么。”陈繁回过神来,接过方月玲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洗脸,热水洗过有点冻僵的脸颊,别提有多舒服了,又拧了拧毛巾,盖到脸上擦了起来,刚一近脸,就有一阵清香扑鼻,令人心神陶醉,问方月玲:“这是谁的毛巾?” 方月玲脸颊再次飞过一片红霞,小声说:“我的。” 方月玲又找来一个脚盆,让陈繁坐到椅子上,要帮陈繁把水倒进脚盆里,陈繁忙抢了过来:“不用,我自己来。” 这时候方月雯推开了门,走进来站在陈繁和jiejie身边,不说话,就静静站着,样子有点呆呆的。 方月玲有点生气,将meimei推到门口,小声说:“刚刚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过来吗?” 方月雯问:“为什么?” 方月玲说:“我……我有点话想和你陈繁哥哥说。” 方月雯说:“我想听。” 方月玲说:“你不能听。” 方月雯说:“为什么不能听?” 方月玲说:“不能听就是不能听!再不出去我打你了!” 方月雯嘻嘻笑说:“你打不过我。”姐妹俩平日里也有些打闹,不过jiejie总是让着meimei。 方月玲说:“……好好好,改天我给你折纸鹤,行了吧?!”她知道meimei看到自己房间挂着一串串千纸鹤,十分羡慕,也想要,但她不想meimei把房间布置得和自己一样,就不给她折,为这个,姐妹俩还闹了一场小别扭。 方月雯瞪大眼睛问:“真的?我要一百只!” 方月玲说:“真的真的,一百只就一百只,快出去吧。”边说边将方月雯给推了出去。 然后回到陈繁身边,坦然撒谎说:“小雯说她困了,先去睡觉了。”又看到陈繁陈繁放入水中的双脚,心里说:好大的脚……不过挺白挺好看的! 她想说帮他洗脚,可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她怕给陈繁留下坏印象,怕陈繁觉得自己不知自重。 她喜欢陈繁,这点她自己很清楚,虽然远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但已经足够让她脸红心跳患得患失了。 不仅仅因为陈繁改变了她们家的境况,更因为陈繁是除母亲meimei之外第一个真诚待她的人,由于她的名声一直不好,大多数的好学生都有些瞧不起她,都害怕闲言闲语而不敢接触她,倒是有不少坏男生乐意讨好她,大多都只是图她长的漂亮,想讨她便宜而已,她不傻,这点还是很清楚的,但她以前缺少朋友,她想要朋友,所以只能和他们来往,却也很小心,尽量保护自己不让他们占便宜。其实这些人也基本都是学生,不敢真的乱来,大多也就敢在言语上讨点便宜而已,当然董军是个例外,董军让她至今还很是后怕,自从这事之后,她明白了这样很危险,而且越是和他们来往,自己的名声就会越来越糟糕,如果这样恶性循环下去,自己终究会彻底堕落! 还在镇上的时候,陈繁每次去她们家吃火锅,都会和她闲聊一阵子,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导她鼓励她劝诫她,还说她很懂事,知道心疼母亲关心meimei,是个好女孩,态度很真诚很自然,完全不像那些人那般刻意讨好。她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那一刻她真想哭,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每一个人说过她是好女孩,meimei性子害羞,说不出这样的话,母亲则对她十分严厉,甚至还责骂过她是小sao货——她知道母亲这样也是为自己好,可心里还是觉得很失落,甚至有了点逆反的心理:好,你们都说我是小sao货,我就sao给你看。 但是陈繁让她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陈繁似乎比她母亲还要理解她,每一句都能说到她心坎里,让她觉得非常舒服非常开心,连她那自己都觉得可耻的虚荣心,他也完全没有因此轻视她。 她曾经鼓起勇气问他:“你讨厌不讨厌像我这么虚荣的女孩子?” 他一笑说:“这么跟你说吧,我mama今年三十六岁了,前几天她还磨着我爸给她买项链,发嗲耍赖,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说嘛,女人虚荣太正常不过了,完全不必自责。” 她说:“不对,我mama和我meimei就不虚荣。” 他小声说:“谁说不虚荣,你看看你meimei的文具盒上还贴着漂亮的贴画呢。” 她忍不住笑说:“这算什么虚荣!” 他摇头说:“当然算,只不过不那么严重而已。” “那……我是不是很严重?” 他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有点,不过也还好,稍微克制一下就行了,我见过比你严重几万倍的,她们为了买名牌衣服名牌包包,甚至出卖自己,连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所以你这点虚荣,算不了什么,只要注意分寸,不要让它恣意发展了。” 她听得有点心惊,然后重重点头说:“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克制自己!”心里顿时感觉好舒服,仿佛放下了长久以来压在心头一块大石头。 他又开玩笑说:“其实也没必要太克制,真正勇敢的女人,敢于直面内心深处那可耻的虚荣心……等你以后工作了,用自己的工资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天经地义,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完全不必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