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前辈……这个实在抱歉!”君剑眼睛一红,似要哭出来的样子,“都怪我平时听师傅教诲的时候没有专心,刚才一不小心,把那道经脉给接错了,说实话,您也真是厉害,就算是师傅他老人家给我最难的教材也没有一个脉象这般的杂乱的。” 玉矢天现在心中简直都是恨的咬牙切齿,这小子把这当成了什么,还是他在家的时候的试炼么,现在可是要命的时候啊,可表面还得维持一副笑容,生怕刺激了他,刚才有好几次自己的乱动直接导致了好几处的错误,强笑道:“没关系的,断了再重新来就可以。” 君剑大加恭维,几乎把他捧上了天,“想当年武圣关羽关王爷只不过有刮骨疗毒之举就可以名垂千古,现在看来前辈也不堪多让,当年他还要喝上几杯的烈酒来麻醉,而现在这间黑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要不是情势紧急,小子也到外面弄些东西让您老人家更加的舒服。” 玉矢天暗骂,你现在都已经动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君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终于完成了,看样子这专业人士做起来还真的不简单,要不是自己曾在邪医的身边看过他做的几场,现在还真的忙不过来。 小心翼翼的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包,眼睛中充满了不舍,玉矢天看他那般的慎重,不禁奇道:“你那个是什么玩意?” 君剑有点得意道:“小子在山中看家师傅炼药,实在是羡慕,就趁他外出的时候就偷了他的一点点药渣……” 玉矢天眼中似有怒气勃出:“你就把这个当成宝贝?” 君剑好象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般,说话的语气还满是自豪:“就算是这样,还是可以说要比外面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玉矢天将信将疑。 君剑也并不多说,只是在他服下的关头悄悄将一只手掌附在他的丹田处:“此等丹药的药性实在太烈,要是前辈不嫌弃的话,小侄就动手了。”然后趁着他不注意,手掌上浮起了点点星光,一股真气慢慢的渗透过去。 玉矢的身体顿时笼罩在一团迷雾中,闭目端坐,运气调息,渐渐进入忘我之境,他刚才也曾经恢复了一小部分功力,也曾动过念头先把君剑给制倒,可是细细想来实在没那个把握,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让一可不可预测的人在旁边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可现在也实在没什么选择,只能把眼睛一眯,听天由命了。 要说君剑确实也动了那个想法,当年破碎虚空的时候心中唯一的念头恐怕就是将此人拿下,刚刚在外面旁观的时候觉得是万分的解气,刚才半真半假的话把他给唬的是一愣一愣,可他也知道要是想让他们这样的人完全的相信一个外人根本就是说一个笑话。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光凭热血闯荡江湖的青年了,要是现在轻轻举起一掌,然后一了百了,除了稍微的添一点点报仇的快意外,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好处。 也许,还没到时候吧。 云雾越来越浓,两个人影也渐渐看不清楚,君剑悄然竖起双掌,闭目凝力,一个小小的亮球在指间产生,分为两色,黑白分明,旋转不停,这可是阴阳两种力量的集合体,小心翼翼的捧着,瞅着玉矢天还没有苏醒的征兆,中指轻轻的一弹,就没入他的身体不见。 玉矢天眼睛爆睁,大喝一声,浑身周围的雾气仿佛在一瞬间受了牵引,渐渐形成了一条大龙,缓缓的没入他的口中,眼中精光四射,红光满面,多少年的愿望一着得偿,欣喜无比。 君剑起身含笑,抱拳道:“恭喜前辈了!” 玉矢天觉得浑身劲力充盈无比,哈哈长笑,须发顺风飘扬,大喝一声:“现在就由我来试试贤侄你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话音还未落便一掌劈了过来。 声音虽然亲切,可是仍然掩盖不住那眼睛后面的杀机,这个小子活在世界上简直就是一个祸害,觉得不能容忍,且不说先前自己的丑态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单上刚才这个臭小子那般的这么自己就是个杀无赦,别以为他刚才转身偷偷的嘲笑自己没有看不到,简直就是大不敬。 君剑脚尖在地上轻轻的一点,身影已经暴退数丈,躬身道:“小子岂敢和前辈动手。” 玉矢天哈哈大笑:“别那么的谦虚,年轻人就应该有激情,瞻前顾后还能做什么。” 君剑道:“如此,小子就冒犯了。”手腕一翻,手掌中已经多了个竹条,轻轻的一挥,空气中顿时响起了阵阵嗡嗡震动声,枝头摆动处竟然有丝小小的绿芒探了出来,伸缩不定。 玉矢天的瞳孔收缩:“剑芒?” 绿芒在空中大盛,带起一连串的虚影,直向他扑面而来,“有请前辈指教了。”`玉矢天现在才对他起了杀意倒是出呼他的预料,没想到这个老狐狸是如此的能忍,到了现在才发作,心念极转间,手中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在半空中刺,削,劈,挑,简单的一根竹条被他玩的出神入化一般,什么剑法啦,刀法,甚至是棍法都顺手使出,当然劲力已经收回了大半,饶是如此,还要装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气喘吁吁,好不辛苦。 玉矢天心中大为惊讶,看来先前对他的估计还算低了,小小的年纪能达到如此的境界,真是后生可畏,一想想万一等要以后……简直不堪设想。 君剑似乎渐渐的抵受不住,绿芒的范围已经是大大的缩小,看玉矢天的掌力是越来越猛,心中觉得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了,连忙抽身退出,玉矢天好象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跟进几乎已经把掌心印到了君剑的身上,而君剑坦然而笑,没有一丝的恐惧。 玉矢天也停住了手,朗笑道:“从此以后,江湖少年俊杰以你为首。”虽然是这样,他还是站立在离君剑不远的地方,这个家伙给他的威胁感觉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要是就这么的放过去实在不甘心,况且,一个二十余岁的人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炼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看来就是他说的那个丹药的厉害,居然可能凭空造出一个绝顶高手出来,对他说的话也没了怀疑,刚才那小子仅仅是给了自己一颗用药渣炼制的丹药就几乎让自己伤势尽复,而且龙象九转也突破了第八层,从此自己就是江湖中惟我独尊的高手了,他又怎么能想到那丹药是好东西不假,还是邪医的保命家伙,要不是君剑大为勒索,也不可能掏出来,效用也根本就没这么的神奇,关键的还是君剑在他丹田处轻拍的一掌,那可是动用他的本元来为他疗伤,当然不是区区的草木之术能达到的境界。 尽管这样,人心毕竟是不足的,这下子就大大的刺激他得到了剩下的几丸的想法,一旦得到了他们,那这个世界还不是由着自己横着走了,想到得意处,不禁捻须而笑。 他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个小子给扣下来然后向邪医勒索,也为自己减少个未来的大敌,可是细细的一想还是觉得不甚可行,那邪医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情有义之人,难以评价这个小子在他心中的确切地位,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不管成功与否,已经为自己结下了两个生死大敌,邪医那个老小子也就罢了,经过这么些年的苦修收拾他也没什么问题,可是那里还有一位正主,万一引来了辽西铁骑的疯狂报复,那可不是仅仅几个高手就能对付得了的,这些年他虽然不怎么问世事,可对那枝扫平后金和蒙元的铁骑也深有耳闻,极为忌惮,这还不包括他们那骇人的红衣火炮。 君剑挣扎起身,强笑道,“前辈过誉了,小子又怎么能及的上前辈万一,再说晚辈一生注定与江湖无缘,家族教训,不敢违背,这以后还不都是您的天下。”看他的脸色变化不定,心道不好,万一在这里就撕破脸那先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玉矢天的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点,却又听他续道:“刚才真是万分艰险,小子简直就是吓坏了,差一点点就把师傅留下的保命绝招使出来……”直直摇头,脸色苍白,好象还在心悸。 玉矢天听到他这个似无心之言却又心中一寒,当年江湖中人对那个邪医几乎是闻而色变,不但是在惧怕他的黑心肠,更重要的他更是个用毒大家,经常在许多的大城市的青楼啊,茶馆啊,比武场什么的江湖高手聚会的地方偷偷的下一些独门毒药,几乎是无药可救,一时间江湖中人中招无数,在遍寻良医无果的情况下也只能想起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来,找到他的地头,求他医治。 而那个家伙在家中摆下了大阵,而且挖下无数的地道,以备逃跑之用,一次次的逃脱江湖中人的报复,只能老实的自缚双手。 邪医也奇怪,从来不手什么银两,只是要每个人都交出一招自己的绝招,不然绝对不给他解毒,时间长久了自然也就成了高手,记得自己当年也是有一次落到了他的手中,不得已交出了一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来一去交往熟悉了,也知道了他这些年来的骇人收获,同归于尽的招数是层出不穷,任何人想要围杀他的话恐怕都要散思,一时间死在他手中的江湖高手数不盛数,那些人本来要比他武功高明,可是又怎么能对付的了一个随时在死亡上挣扎的家伙,一时人人谈医色变,任何人说起他来的时候一般都已经用疯子来待称,时间长久下来再也没人敢去找他的麻烦。 一想到这里,脊背上浮现了滴滴冷汗,这个小子虽然在刚才落到了下风,可是也与他的招式不甚熟悉有关,他本身的实力也不过是稍差自己一筹而已,万一那个小子真的就像他师傅那般,频死一击,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被脱一层皮。 第一次,他为自己的感觉而喝彩,幸亏刚才他没有动用杀招。 不过这个小子可真的是可恶的,简直和他师傅是一个模样,刺猬一般,状似无害,可真的要去对付他的时候绝对扎手。 反正这个小子志不在江湖,应该没什么威胁才对,他就这样的安慰自己。 玉矢天想了又想,彻底放下了这个念头,凭空竖此强敌,是为不智。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作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后生可畏啊,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君剑表面上是虚心受教,感激涕下,心中却是嗤之以鼻,有没有前途难道还要让你说的算不成,未免也是太高看自己了吧。 玉矢天看到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言道:“还有什么问题?”既然下决心要做他的长辈,那自然是要处处的给他方便。 君剑有点的脸红:“其实小子这次前来除了先前说的那些以外,还有点自己的私事……” 玉矢天慈祥的笑了笑,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碎的差不多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强壮无比,可是在一个小辈的面前还是有点的失体面,连忙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找几件新的换上,随口道:“什么事情尽管说,把这里就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本座能答应的一定作到。” 君剑偷偷的笑,自己家,说的是好形象啊。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其实啊,也不知道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小子安排了一个小官,就在江南,小子初来乍到,可也知道这江南啊,名义上是朝廷在管理,可是要是离了武林盟的支持,那可是寸步难行,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为难。” 玉矢天笑道:“那是好事情啊,其他的地方我还不好说,在江南的这一亩三分地上面,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只要吩咐一声,盟中的那些兄弟只要在你那个地方都归你了,有那个兔崽子不听话的尽管治罪。” 君剑大喜:“如此就多谢前辈了,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办的呢。” 玉矢天又道:“对了,你到底封到哪个地方当个地方官啊?”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就算是有父辈荫着,最大的也不过是个知府而已,还能有多大的作为,回答的也有点漫不经心。 君剑随口道:“两江巡抚啊,正在前辈的地盘呢,这下有前辈的属下为了我掌管,这就省心极了。” 玉矢天的笑容僵化在了脸上,乖乖,这个乐子可就大了,江南一带可就盟中的核心之地,居然全给圈了进去。 君剑享受的看了又看他的脸色,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小子年轻识潜,这么大的地方实在是有心无力,实在不想麻烦前辈……” 玉矢天:“啊!啊?” 君剑看见试探也够了,再这样下去的吧可能要发火了:“现在江南一带可都是靠前辈掌管,小子的要求也不高,金陵是这两江的首府,小子来到这里做官也就是图个好名声,只要前辈吩咐一下,让金陵的兄弟给点方便就好了。” 玉矢天擦了把冷汗,连忙尴尬笑道:“这个,可以啊,可以。” 黑暗大殿的石门轰隆隆中大开,两个人影并排走了出来,门前的那些侍卫就好象是见了鬼的,脸色苍白,那平日阴沉着脸,怎么看都像是人人都欠了他几十两金子的盟主居然谈笑风生的走不出来,这些还不算是最怪异的,居然有两个人,多出来一个人…… 侍卫齐齐吓的爬跪于地,这可是大失职,想想前面的那些同袍们的错误,在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可是仍然都被搓骨扬灰,现在等待的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 奇怪的盟主似乎今天心情非常的好,和那个吓死人的小子说笑着走了出去,仅仅是对他们这几个人瞪了几眼而已,现在看他们已经渐渐远出,纷纷相视庆幸。 玉矢天放口长啸,声震四野,周围的树叶无不是簌簌而动,畅快无比,对着远处的那些属下道:“敲钟——“ …… 高塔上面的巨钟接连响起来,巨大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庄园。 武林盟的弟子们惊讶的目光纷纷敲向了庄园的中央,这可是多少都没有动用的紧急召集令,有许多新进的弟子甚至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声音,还得为周围的人原因,一时间到处都是乱烘烘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倾听起来。 不久,一些普通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了,都是要召集堂主以上的官员,没我们什么事情的。”却有些多心眼的人心想没这么简单,难道要有大动作了。 念儿靠在玉芝的身上,仔细的看她做起了针线活,这可是这些年来的必备功课,听的简直是昏昏欲睡,玉芝也是不以为忤,只顾自己轻轻解说,在她看来,无论念儿自己做或是不做,都能锻炼她的耐性。 很无聊,念儿一想起来在旁边呆做的景阳就觉得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好象是自己欠了她很多似的,有点的罪大恶极,刚才娘已经在暗地里把他狠狠的教训一顿。 欺骗感情是最不可容忍的,她如是说。 我能有怎么的坏么,念儿的嘴巴高高的翘起,大不了到时候好好的补偿她的了。 转目看见母亲还在做着针线,疑惑登上心头:“这些念来娘你一直做衣服,除了给我的几件,其他的怎么都见踪影?” 玉芝淡道:“那些啊,放在一个地方收着了,以后需要用的时候再给拿出来……”身子忽然站起,把身边的念儿倒是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她发问,耳朵边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钟声,身边的儿女也齐齐吓了大跳。 念儿奇道:“那是什么啊?” 玉芝叹道:“果然出事了……” “什么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么多。” 玉芝安抚她后,便飞身朝那地方赶去,一路上的人都是互相询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玉芝实在看不过去了,冷哼一声,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可是那几个长老却没这么的好说话,还在那里面嘀咕,看见她的面子上不过是把声音放小了而已,毕竟还是知道她的手段。 玉芝缓走向前,稍微的行了一个礼,这些老头子们怎么说也算比她的辈分大上一点,淡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疑惑,虽然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事情,可没想到这些人的面孔上绝对不是惊骇,反而好象是遇到了什么特别难于理解的事情,这种不解在她的心头沉掂掂的。 一人道:“奇怪啊,盟主今天居然出关了,这还不算是奇怪的,他居然从里面又带出了一个人,还吩咐让我们在这里聚集到了一起上去呢。” 玉芝心中一沉,猜不出来那两个人都在做什么。 另一个家伙平时被玉芝给打压的太很了,心中嫉恨,现在就是疯言疯语,无视玉芝威胁的目光,尤自道:“刚才盟主身边的那个小子可是辽西那位爷的公子哥,你们别说,刚才盟主对他那个亲切啊,就好象失散多年没见的亲人似的……” 玉芝有点的苦笑,你这次总算是没有说错,确实是多年没见的“亲人”。 玉矢天拉着君剑到了桌子前面,笑道:“贤侄,你也来尝尝我收藏多年的名茶,不用客气。” 君剑心不在焉的伸手接过,谢了,可是注意力早就集中到了外面,好象有某个人到了。 那人看见玉芝默不作声,以为现在老爷子既然已经出来了,早就不是她的天下,说话也渐渐无忌:“听说了没有,辽西的那战功赫赫的那位,现在也不过是中年,你看他的儿子也不过就这么的大,他们年纪和我们大小姐还有小小姐都是差不多……”说到最后把耳朵凑到了同伴的耳朵边。 君剑眼睛一睁,满口的茶水“噗”的一声飞的满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