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小孩缓缓的朝远处走去,客栈内部的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浮云寺的方丈大师宣了声佛号,重新将手中几乎要拿不住的禅杖递给了身边的小沙弥,道:“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是如此的可怕。” 青云道长也擦擦额头的冷汗,考虑了下,小声道:“听他的口气好象是和独孤冥语老前辈甚有渊源,可能是当年那些熟人的传人……”顿了顿,又怀疑道:“看他的年纪根本就算是从娘胎练起,恐怕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难不成是个前代的人物练了什么返老还童功之类,或者说,”眼睛瞄向了旁边的方丈,“你们佛家自有转世轮回之说,你看会不会……” 方丈一脸迷惑,“我们中土佛门虽然也有这种说法,但也仅仅是佛经上面说的,历来从没有见过,倒是西南的喇嘛分支好象十分的流行,”随即目光满是不屑,“那些蛮人的教义有怎么能和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土佛门相比。” 青云道:“照你的说法那是不可能的,可东方少侠你说说,如果这也不成立的话,那就是……”却看见在地上的东方英杰在听到他们的谈论后摇摇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各种不信,激动,怀疑,愤恨的神色交杂着,配合着他现在披头散发的样子宛如厉鬼般,众人吓了跳,以为他受打击崩溃了。 不过想想也是不错,向来天之骄子的他何时受过这种打击,人家简直连看他也懒的看一眼。 东方英杰喃喃:“轮回,轮回!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你为什么能够回来,为什么……”不错的,只有少君才会对大小姐的女儿到底多大追问到底,而且最后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活脱脱就是当年自己不忿他把玉芝抢走而去找他决斗的时候,将自己轻易的打倒后讽刺自己的话,但情景也有点不同,当时自己还尚有上前拼命的勇气,可现在—— 东方英杰发觉自己的信心在一瞬间崩塌,面前那小小的身体仿佛高山一样不可逾越,甚至连抬剑的勇气都没有。 就算是大小姐也—— 一想起大小姐,东方英杰也忘了君剑的可怕,忍不住对外面暴喝:“你这混蛋,难道不知道玉芝……”话刚吐出便生生的缩了回去,脸上又泛起奇异的神色,目光凶狠起来,自己又凭什么为他们着想,这些年来自己的痴情又能换回来什么,自己的幸福完完全全栽在他们的手中,又为什么要助他们复合…… 何况看到刚才的情景,君分明误会以深,导致性情大变,波及众人,就连那崆峒驼子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落地了没有。 东方英杰眼中凶光一闪,既然这个样子,那你们就误会到底吧,要不自己这些年的苦心还不是都为其他的人做嫁衣了。 抬头四顾,看见的人群惊异的望着自己,好象在奇怪自己刚才的表现,强自收拢心神整整衣服,道:“不管他是谁,看来不会阻止我们去取宝藏,他好象对宝藏的兴趣并不大。不如我们先不要在此讨论那取出以后的结果了,先去把宝藏起出以免夜长梦多,都拿到手里后再说。” 众人一想,纷纷称是。 …… 君剑飞身回到车上,对着车夫淡淡的吩咐回去大路上昆仑,然后就在车上沉思,对倩儿唧唧喳喳的询问也没心思回应,倩儿虽然有点觉的不对劲,可是又实在的说不出来是哪里,也渐渐的安静下来,车厢里面寂静无比。 青玉小心的打量着君剑,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小孩给人的惊异越来越多,以往的那些暂且不表,现在的状态才令她更为担心,以前虽然君剑针对过自己,可是眼中神色丰富为别人所牵挂,弱点实在太多。 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毫无感情,只是一片灰色。 青玉打了个寒战,要是连感情再也制不住他,世间还能有什么是他所顾虑的。 君剑略有所觉,淡淡的瞄的她一眼,青玉骇的心差点跳出。 君剑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个丫头就如跳梁小丑般,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何况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对自己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如果说君剑可以容许欺骗,但绝对不会容许背叛。 十年前君剑虽然被逼兵解,可毕竟是因祸得福,心中的怨愤也并不是很多,对于玉芝的选择他也并不是很埋怨,毕竟有时候爱情和亲情要真的舍弃一方,任何人都会十分的为难。 何况玉芝也只是想单纯的想和自己去过一种隐逸的日子而已。 有时候想想,自己两人都是那么的天真,浑不知道世道的险恶,可是想过自己理想日子而做的事情难道有错么,君剑觉的无法对这些人生起什么恨心。 即使是这样,重生以来君剑仍然是充满感情的去做一切事情,他一直认为,既然感情能毁了自己,那要是能善用的话也未必不能造就一个新的自己,所以敬爱双亲,善待下人,就算对着被惯坏的倩儿的胡闹,也只是一笑纵容而已。 可是 玉芝竟然多了个女儿,而且是在自己离开二年后,这记闷棍可把君剑打的不轻,原先建立起来的一道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甚至不能不怀疑重生以来的一切。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么?那么存在还会有什么意义呢。 马蹄踢踏声有节奏的响起,车厢也同君剑的心一起摇晃。 君剑苦笑,照自己现在的遭遇,好象应该是恨尽天下人才算正常,可是还保留着那么一丝的清明,要是用恨来树立人生的一切,后果到底能是什么样子。 真是的,那些典籍上面都说进入天道后都六根清净,不问人间世事,能与天地同在,再也不受凡俗之苦。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能算怎么回事,只是身体脱胎换骨,可是感情上不但没有能脱离,反而更深陷其中。 莫非真的是为未了缘而来的?缘乎,孽乎! 二女也有所感,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几乎令人无法呼吸,也说不出话来,青玉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用企求的目光看向了君剑,望他能够放她们一马。 君剑一叹,前世的事情与她们无关,白受这无妄之灾也说不过去,缓缓收回外放的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