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王朝历五百年风风雨雨,内里早已腐朽不堪,仿佛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外面的再怎么富丽堂皇都无法掩盖内部的虚弱。这其实也可以作为一个必然,历史上哪一个王朝能维系上千年之久,就是清风王朝所取代的金帐大汗国才不过一百年,当年太祖于乱世龙兴起兵,逐外族,兴华夏,才建立起这赫赫功业。经历代诸皇苦心经营,流花王朝曾经辉煌一时,然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沉淀和诟病越来越沉重,内部矛盾重重,外有后金铁骑压境,庞大的王朝正处于落日余辉中。 如同皇城的雕梁画栋舞榭歌台,沧桑中木结构中的缝隙越来越大,门窗残损,任由狐鼠自由来来去去。即便外面工匠油漆的再为华丽,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数百年的王朝总会有那么几个出色的文臣武将,忠君报国,用他们脆弱的肩膀努力扛起摇摇欲坠的江山。 …… 北疆绵延的长城燃起熊熊烽火,突出在前面的山海关正在后金骑兵的汹涌波涛中起起伏伏,无数的蛮子高举马刀,嚎叫着向着城墙前面的阵行冲锋,突前的长枪兵努力压低着身躯,将武器斜斜指向冲来的马腹,目光澄净,手掌紧攥,不为那些状似疯狂的蛮子作左右,反正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如果没选择的话,就不要去费心选择好了。已经在后金骑兵下一次次存活下来,虽然身边的伙伴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残留下来的早已置生死于外了。 骑兵的冲击阵线近了,雪亮的枪尖与黑压压的巨影相接,顿时一阵人仰马翻,马匹凄厉的惨叫和人垂死的哀号混杂再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城墙帅旗下一个魁伟的身影盯着远方敌阵后面的一排骑士围绕的金甲人默然不语,南宫孤心神澎湃,那个就是后金可汗么,互为敌手这么多次,却每次都是那个模糊的身影,数次领军攻城,远方的那几个前方城池早以被破,十数万大军败亡,几十万民众被掳。自己眼前的城池也是他说来就来打一下子,虽然守住了,可是自己又能守住几次呢。 蓦的,那金甲可汗将长刀一挥,领军疾冲,身后亲卫军团紧随其后,马蹄如雷,声震四野。 后金军声势大振,人人奋不畏死,嚎叫着踏着同伴的尸体对军阵发起一轮轮冲击没命一般向前冲,喊杀声,兵器撞击声,箭矢鸣镝声混成一片,刀光剑影,血色迷漫。 两支人马直杀得天愁地惨,日色无光,顿时前阵岌岌可危,长枪队早已换过了几次,已经无兵可替,如果他们冲破枪阵,后面的各种步兵对上狂暴的骑兵后果不言自知,南宫孤暗自紧张。 也许,现在需动用前几天运来的希奇东西了。南宫孤回头对一亲兵道:“有请大将军。” 火器营的将士们推出了俩门红衣大炮,点燃引线,对准蜂拥而来的骑兵。 只听得“轰,轰”几声巨响,震耳欲聋,后金骑兵大队中间火光闪闪,一片慌乱。 可汗的坐骑受了惊吓,慌忙逃窜。后金军队本来受弹累累,此时一看大汗逃跑,气势一泄,阵脚大乱。南宫孤一看有机可趁,忙命手下将士大叫:“可汗跑了,可汗跑了!” 后金军队溃散,南宫孤挥动令旗,命军队随后掩杀,敌军大败,扔下一路的尸体。 南宫孤长叹一声,今次是赢的莫名其妙,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硝烟渐渐散去,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夕阳下悲嘶,处处尸横遍野…… 府邸中,南宫孤灯下仔细看这地图,墙上印着的影子高高低低起伏着。一阵急速的脚步传来,慢慢抬起了头,对着匆忙推开门的人道:“什么……刘正,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开门的是他家中管家的刘正。 刘正一脸的汗水,“老爷,夫人要生了,请你速速回家。” 南宫孤大惊,心想怎么把这个大事给忘了,忙吩咐手下备马。 夜色阑珊,一队骏马急速赶路,南宫孤挥鞭催马,往家里赶。看着远处的长城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心道,守来守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也许夫人能给我生个儿子吧,是为不世英雄,能改变这一切。 天色忽然亮了一些,刘正看着头顶的暗红光芒目瞪口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突然天色大亮,翻滚的乌云中一道天雷闪耀,接连不断的狂劈那个红色椭圆形光球,天地变色。光球疯狂的颤抖,上下摇摆不定,浑身火花四溅,良久情况稳定下来,周身光华大盛从天雷中摆脱出来,拖着长长的尾巴,那情形诡异极了。顺着人们头顶飞到前面远处,消失不见。 半晌,南宫孤才回过神来,虽然为那所震惊,但心系妻儿,忙招呼随从赶路。 他并没注意,此时他所赶的方向和刚才那道红光飞离的方向相同。 …… 圣历1830年清晨,山海关后方卫城。 时以是晚春,但由于是北国,柳枝才刚刚发芽,细长的枝条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嫩芽儿透漏出一点新意。 城中心的那片官邸正处于忙乱中。 中间的大卧室门前几个梳着双辫的丫鬟正在转来转去,一脸焦急,不时的向屋子里面扫一眼,她们的主母在里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几个接生婆匆匆的出来拿了些东西进去。 “柳儿,你说夫人不会有事吧?”圆脸的丫鬟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夫人平日子里对我们下人这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柳儿对天拜了拜,“老爷也该回来了吧,春儿,你说老爷也真是的,自己老婆都要生了都不回来。” “那也不能怪他啊,听说前面的仗打的可厉害了”春儿忙上前捂住柳儿的嘴:“我们做下人的那里能编排主子的不是,你小心些。” “我说的是事实啊。” “行了,别让夫人听了心理面不舒服,那你的罪过就大了。不过昨儿管家已经去叫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吧。”春儿抬头看了看天时,却抬起手来指着天空呆立不动。 柳儿看她表情古怪,也抬头望去,吓的尖叫一声。 一道红光从天缓缓而降,耀眼无比,整个园子都笼罩在红色中。红光却顺着屋顶透了进去。 屋子内的惨叫声瞬间高了个八度,却又马上消失了,静的厉害。紧接着,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宏亮的啼哭! 俩丫鬟对视了一眼,冲了进去。但见那几个接生婆对着床头发呆,手里面抱着大哭的婴儿。春儿顿觉有异,瞧了过去,只见床头插着一柄冒着隐隐红光的宝剑,光芒正在缓缓散去,婴儿的哭声也渐渐消止。春儿随夫人多年,见过不少世面,虽觉得有异,但斥声道:“你们几个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所有看见的人估计都死了。” 接生婆们唯唯诺诺,将孩子放在床上,流着冷汗纷纷退下。 俩丫鬟快步走上前去,给那昏过去的夫人擦身整理,尽量离那柄剑远远的。 “那个……”柳儿指着宝剑怯怯道。 春儿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等老爷回来再说。现在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话音刚落,门外面传来马匹疾驰声,还有仆人的呼声,“老爷回府了!” 俩人顿时出了口气,仔细得看着小公子,不禁又吃了一惊。小公子身在襁褓中不哭也不闹,睁着圆滚滚的双眼仔细的对二女上下的打量着,眼里闪烁着了然的光芒。 春儿对柳儿悄声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请老爷。”将小公子塞到她怀里,就向外面走去。迎头和慌忙的老爷撞上,春儿将老爷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轻声把发生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 南宫孤皱着眉头半晌,苦笑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出世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也只能这样做了,对春儿道:“你做的好,等下你再去帐房多拿些银子给那些接生婆,再让他们嘴巴严一些,威胁几句没问题的。” 春儿应着。 南宫孤抄起双手,踱了一会。接着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就有点看见红光了,不过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你悄悄的去多准备几个大红灯笼,和家里面的人都通好气。对外面就说是夫人生产不易,点上红灯笼给家里冲喜才有的红光,去办吧。”挥了挥手,走到屋前推门进去,奔到妻子床前。 南宫夫人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丈夫赶来心中一阵欣慰,夫妻二人一起端详起来自己的儿子。小公子眼睛睁着和双亲对视,一双星目竟然精光闪闪神采飞扬,夫妻俩诧异极了。南宫孤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夫人,俩人一起沉吟不语,南宫孤拿起来那柄长剑,仔细地看着,只是觉的样式奇古,剑柄后端镶的硕大明珠流光闪闪,整剑隐隐冒出奇异的气势。没想到儿子看到剑竟然咯咯大笑起来,对着剑手舞足蹈,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那里见过刚生下不到一个时辰的娃娃会发出大孩子一样的笑啊!不过今日受惊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样。 南宫孤看儿子好象对这把剑感兴趣,忙递给他,儿子俩只嫩嫩的小手环抱着宝剑,面容却透露出一片祥和之气,竟然甜甜睡去。 南宫夫妇虽然难以理解,但既然儿子安然健康,有那么一点儿怪异也就无所谓了,俩人搂在一起说那么几句体己话,屋子内的气氛温馨无比。南宫孤心里倒是留了个心眼,下次就去请几个道士高僧之类看看好了,想到这里,自己好象还救了个比较有名的道士呢,以后再说吧。 …… 南宫夫人倚在丈夫的怀里,尽情的体味那阔别多日的温柔,刚刚生完儿子的俏脸上浮现着母性的光辉。轻声问道:“前面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们又打退了后金的进攻,不过他们日益强盛,我们清风王朝却逐渐衰落,长此下去结果不是很妙啊。”丈夫长叹了口气。 南宫夫人看气氛不对,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们给儿子起什么好呢?” “吾儿并非常人,如此天降异象,等过了几日我们请几位大师来看看再说吧。”南宫孤凝视着儿子幼稚的小脸,天异,天意,你真的是为此乱世而来的么。 南宫夫人忽然想起一事,“我哥哥们还不知道吧?” “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派快马通知他们了,估计就这俩天就到了。”南宫孤轻柔的抚着妻子的头发道:“夫人放心,大哥正在布置防务,二哥也在守城,怕是一时还走不开。” “唔……” 南宫夫人自小父母双亡,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大哥李中寿十五岁就投入军中,作战奋勇当先,甚有急智,深得镇北大营统帅王器的赞赏,不到二十就提拔为千总,后在一次后金伏击战役中,率千人孤军援驰大营,破后金阵脚。论功行赏提为副将,此刻正在北方大镇华锦城布置防务。二哥李中毕为人莽撞,但却是一不折不扣的猛将,在哥哥手下担任总兵,被军中称为“李二疯子”名声远播。 他二人于军中和南宫孤相识,趣味相投,结为莫逆。见南宫才识敏捷为人正派,更是仪表堂堂,便有心将meimei介绍给他。 南宫夫人当年也是一位容光美艳,并且身怀武功的巾帼女子,且对南宫甚为仰慕,结果俩人很快坠入爱河,结为百年之好。 南宫孤对着儿子甜甜的睡脸思绪万千。 “猛将,猛将……太平之国那里还有什么猛将,乱世之兆啊!”孩子环抱的宝剑微微泛出一丝血色,南宫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不见儿子却睁开双眼,对着他们微微一笑,眼光莫名。随手把宝剑抱的更紧,丝丝红光透入体内,头上少量蒸汽冒出脸色红润之极。 柳枝扬起,微风中缠绕在一起,芽上的绒毛脱落了点,顺着墙角的旋风升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