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两个不知道,就因为此刻凝香水榭里面这随随句话,数年过后,在天下间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墨羽,就是苍鹰的翅膀,其黑如墨,其坚若铁,是注定要翱翔在最高的天空,俯视苍生的! 它们的眼睛是坚锐的,爪子是锋利的,心,更是高远的! 它们永远不会甘心,在低空中飞行,就算死去,也要站在那高高的悬崖之巅! 它们把死亡,当作一场盛大的祭祀,自己,就是那场祭祀的牲品。以此向苍天为证,鹰,就是鹰,永远与别人不同。 殿中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张了张口,对面相视,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蒋琬与情儿墨羽刚走出殿外,一个侍女跌跌撞撞从他身边冲过,一见到凤凰,来不及喘气,便焦急的道:“首领,不好了,禁军六卫全部出动,领头的是禁军都统领郭双清,据说是奉了晋王李恨水的命令,满城搜索桑先生与拓枝公主!城中已经全乱了——” 听到这话,老丈、凤凰、还有蒋琬,面色齐齐变了。蒋琬缓缓停下脚步,转回头来。 只有情儿与墨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令这三个人一齐为之色变。 “拓枝公主,桑先生——”情儿自言自语了几句,猛然间。终于知道一向平静,遇事不惊的公子,听到这册与他毫不相关地消息之时,会为之色变。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丈甘心答应替公子卖命了,一切。只因为两个人:鸠摩拓枝公主、四大治世良才之一——文臣桑先生! 军师江清彦、鬼才江儒、文臣桑、帝辅清溪郡主!这四人之名,可以说天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真正身份,一个是鸠摩公主、一个是公主老师,虽然拓枝公主是一介女流,但是,鸠摩国上上下下。都对她尊崇无比,而那个皇太子,却败行无德,臭名远扬。 如果她是男儿之身,毫无疑问,继承鸠摩大统的。一定是她,可是女人不能掌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而那皇太子对自己地这个meimei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他无论从哪一方比,在自己的meimei身边,就如同乌鸦比之于凤凰,米粒比之于明珠,萤火比之于骄阳——拓枝公主的存在,仿佛太阳一般,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他才是鸠摩太子。日后必然继承鸠摩大统之位,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包括他自己,都对这个meimei又惧又怕,因为她的太出色,让本来应该接受万人仰慕的自己,变得如同一只小丑一般,无论是谁,一提到拓枝公主,都是翘起大姆指。赞叹一声了不起;而对比起太子他自己,虽然不愿意开言得罪自己。可是看向自己的眼光,却截然不同。 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他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笑饼,如果没有她,他大可以安安稳稳地接受百官的拥护,平稳的登上帝位;可是如今的朝中,虽然自己是太子,可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许多人却宁愿去问计于她一个女子,朝中百官与公主府来往一天比一天密,而自己这个东宫,却是门庭冷落,就连自己那个垂暮的父皇,都是时常慨叹:“拓枝是吾皇家七彩凤,如果她是男儿身,那该有多好!” 太子不是笨人,这句话岂有听不出来之理,而每一次梦寝待立于旁请安,一次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能反驳,而且还觉得说地是对的,心中地滋味如何,可想而知。而他的父皇清醒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光,也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而罢,他在低著头,望著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不敢说。我要振作,我要发奋,这话说出去,只怕惹来天下人笑谈吧,一国太子,在政务上,民心上,居然比不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公主! 每次一见到自己的那个仿佛九天朝阳一般炫目的那个meimei,被百官包围在其中,而自己身边人影寥落地时候,他都只能匆匆离开,不敢久呆,因为他不敢面对与她站在一起的感觉,午夜梦回,酒罢愁深,痛苦一日深似一日,为什么,既然老天选定的是自己作为鸠摩的太子储君,为什么却偏偏还要降下一个仿佛凤凰一般灼目的meimei,将自己什么方面都给远远的比下去,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 他再也不能忍受,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压力之下,会疯掉,他再也忍受不住,终于,他与六弟连手,以南唐最近风云变幻为由,恐怕冥王应付不下,meimei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更加兼有桑先生为其老师,便让她来南唐指挥凤凰阁一切机要,自然无往而不利! 那老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们两兄弟一眼,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可是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准了所奏。 谁让她不是男儿身呢?留在这里,朝中百官大多倾向于她,给她以野心滋长的可能,这样会危及到国本的,日后一旦太子继位,结局不堪设想,谁让她太过于聪明呢,处处压制太子一头,留在鸠摩,久必生出大的乱子。让她去南唐,虽然危险一点,不过有桑先生在,什么危险都应该能挺过去吧? 对于桑先生与他这个宝贝女儿地能力,他是知之甚详,也没有太过担心,这天下,能困得住自己这个女儿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呢! 心中喟然叹息,挥了挥手,准奏,退朝! 虽然不甘,拓枝与桑还是不得不前往南唐,因为如若不从,那就是抗命了,所有地事情,在私底下你可以动用一切力量避免,可是在朝堂之上,只要 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再想反抗,那就是▋赦之罪! 桑却劝说她:“是福是祸现在还不好说呢,在国内,你永远受打压,做任何事都是天子眼皮底下,虽然皇上看似老迈,其实也许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呢,帝皇的心思,是臣下们永远也摸之不透的。而且凡事有太子与六皇子压制著,去到南唐,就等于回到海里的鲨鱼,放回天空的大鹰,可以无拘无束的做你想做的事,也许,彻底掌握凤凰阁这样一股势力,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况,”他笑了笑,说道:“从外部著手,也是一种方法!远比在里面看不清形势的好。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寻得更大的帮助。” 拓枝公主不是笨人,开始心有不甘,听到这话,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真心实意的向桑拜了三拜,桑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推辞。 因为这三拜的含义,他很清楚,拓枝也很清楚。 ——成则两荣,败则两辱。从现在开始,他不但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军师。 古有登坛拜将,接过皇帝赐的御酒,你便要上阵杀敌,为君王战,哪怕披肝沥血,亦不得后退半步! 这是一种承诺,一旦接受,再无反悔。 只是两人来到南唐,以皇帝特使的身份。指挥凤凰阁,并没有透漏她们真正地身份。因为一旦被任何一个人知道,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所以尽量的保密,哪怕就连冥王沈尊天。竟然也不知道。只以为两人是普通的特使。 冥王接触到的,鸠摩在南唐最大地眼线,便是吏部尚书秦安钢。而秦安钢因为身份特殊,当初桑与拓枝为了要接近昭王李穆,所以没有瞒他,而整个南唐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便是凤凰与老丈。 她的身份神秘。至今就连蒋 假降,蒋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你肯为我办事,那么就算你是假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叛变,好。你叛吧! 真正的上位者,永远不害怕手底下的人会不忠。因为——忠诚的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蔑视一切的背叛与后击,弹一弹手指,便能让你如同灰尘一般散尽! 要想别人不前叛自己,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地投降,只要相信你自己的实力!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完全掌探海棠花宫,里面的人是不是不忠。他根本不会在意,只要你帮我扳倒了穆朝盛,便是你第二天就完全独立,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舍不得。 就算你没有这个念头,想想自己到时就会离开,蒋琬就微微轻笑了一下。 什么海棠花宫,当穆家不存在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一切与我无关—— 之所以组建海棠花宫,便是因为穆剑枫认得蒋琬的样子。他不可能巴巴地跑去,我帮你吧。如果穆剑枫看到是,还会与海棠花宫合作。 扶持一个人上位,让这个人代替自己,与穆家接触,只要目的达成,一切过程,都是无关紧要地。 没有人会想到,给穆家以无穷帮助的海棠花宫,背后的主人,会是自己。 凤凰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无人得知,蒋琬猜测不透,也便没有继续,只是老丈,想到这里,蒋琬却心内透明。 因为在支持拓枝公主与桑先生的鸠摩人物之中,老丈,是最核心的成员之一。 他一生忠于鸠摩,为鸠摩披肝泣血,不惜一切代价,而他之所以甘愿抛家弃子来到南唐,就是因为想要帮助到拓枝公主掌权。 这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它能让鸠摩掀起滔天的大浪,而且一旦传出,天下各国,都会瞠目结舌。 拼死阻拦。这是一场惊天的风暴,一旦成功,骂名传千古;一旦失败,就将成为历史滚滚潮流之中,还没有翻出几朵浪花便沉没的那些人。 因为这一类地人太多,没有人会记住他们。 这一群人就聚集在拓枝的周围,但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总共绝不超过五人。 ——太子无道,有德者,居之! 在老丈的心目中,没有所谓的正统,他只知道,天下苍生,不能容忍一个无道的昏君,那是鸠摩的灾难,无数人将因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拓枝公主,却能让鸠摩走得更远;让所有人,安居乐业,饮则有食寒则有衣! 太子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他还没有继位,便广筑林园,劳民伤财,无数人因此而家破人亡,而对于这一点,皇帝却不闻不问,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可是在老丈的心目中,苍生为重,君主轻;如果连民众都没有了,皇帝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这个国家,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自己做自己地帝皇。 师学孟儒,以天下为已任,哪怕身负千世骂名,也再所不惜! 因为拓枝公主、桑先生,对于鸠摩的重要,如果他们死在南唐,鸠摩才真地完了,不啻于倒塌了半边的天空。甚至可以说,一个没有灵魂只是行尸走rou般存在的小国,存在与不存在,还有什么不同? 天下大乱将至,老丈不能容忍鸠摩被他国的铁蹄践踏,只要他们能平安回去,鸠摩就有希望! 而自己,只不过一介将死之身,对于鸠摩,根本已经无足重要,可是,拓枝与桑不能死! 如果能以自己一人的背叛,换来拓枝与桑的平安离去,何止值得,这是他的唯一条件,放他们离开! 他虽然坚信拓枝公主与桑先生的能力,不是那么便能轻易涉险的人,可是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他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或许他真的做得到,就算失败也对他没有什么损失,可是老丈却不敢冒这个险,哪怕百分之一的危险,他都不能让他发生。 这就是老丈心甘心情答应蒋琬替他重组凤凰阁的原因,在他眼里,一个凤凰阁,远远比不上那两个人重要。 天牢门口,蒋琬微笑著,告诉情儿这个秘密,这个被秦安钢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才供出来的惊天秘密,此刻让情儿一瞬间恍然大悟。 如果被人知道堂堂的鸠摩公主与四大辅世奇人之一的桑先生身在南唐,只怕,这则消息会引起一场地震吧! 可是,明明是公子负责这件事的追捕,而从天牢出来,两人便赶到了这里,那个秘密,又是谁泄漏出去的? 情儿没有想到,蒋琬却想到了,他苦笑了一下,李沉鱼,你真的是无孔不入,了不起! 天下能指挥得动禁军六卫的,除了皇上,还有谁?而要拿出晋王李恨水做挡箭牌的,自然不可能是皇上的命令。 那么这一切,都必是李沉鱼所为了。想必那时候天牢内,他们的身侧,一定有著一位潜匿功夫可怕到连蒋琬都没有发现的人物,如果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消息是得不到地。 就算要杀自己,恐怕也只是挥一挥手的问题。 沉鱼苑—— 蒋琬不由得一阵心悸,饶是以他的镇定,还是不由得一阵冷汗涔涔而下! 如果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身边,而你却一无所知的高手窥伺在侧。你会不会觉得恐惧,什么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甚至,也许你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下片刻就会发现,自己的人头已经不在自己地脖子上—— 看来李沉鱼终究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一知道这个消息,她便立即下令,竟然一下子出动了禁军六卫,全城搜捕桑与拓枝公主的踪影! 以李沉鱼的能力——想到这里。蒋琬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桑先生与拓枝公主真的死在了南唐,那凤凰阁的接收,将变得登天之难,他可以毁掉它,却无法掌握它。而这。不是蒋 他转头向老丈道:“这个时候,你我都在同一条线上。保住两人不死。很显然,消息泄漏了,而结果是,只要我们迟去一步,也许你要保的两人,就再也救不出来了。” “晋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正五品可以指挥的人,而且一旦抓到,想要再放。那可就是形同叛逆,别说有心,就算想救,你也得有这个能力,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把你知道地所有情况全部说出来,后果,你就自己想象吧!” 老丈很显然也清晰的知道这一点,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凤凰阁虽然全毁了,可是还有一处地方。是你们所不知道的,就连沈尊天秦安钢,他们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保存了五十年,是我们鸠摩在南唐的最后一处眼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乱世之中,鸠摩皇帝在南唐被围,才能去寻找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公主与先生要逃出建业城内,一定会从他那里。我们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为了今日,一个人五十年的年华,就都埋葬在了这里,这是鸠摩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安排下来的最后一处接应人,就连凤凰阁中,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老丈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鸠摩皇帝最终还是不放心,将这一处秘密告诉了拓枝公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他们地最后一条退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用到了。 一个从五十年前,就潜入南唐地眼线,埋得到底有多深?蒋琬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多少个五十年可等,也许,直到老死,他还是等不到那一天,离家背井,隐姓埋名,一等,就是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