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楼是建业名楼,里面的客人大多是有地位的人,或者是高官显宦世家,或者是名人国士之后,亦或者是恃才傲物放任风流之辈,只有他们,才能有机会出入这种地方。 这个少东家竟然失心疯的,要这区区三四十个人组合而成的乌合之众,就将在片刻之间,完全的控之于掌下。 这简直就是昨晚还没睡醒,要不就是神经有病,然而当他们听完蒋琬几句话之后,都不由的嘴巴张大,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蒋琬中是安排了两件事,就让他们原本以为绝不可能的事情,变得是那么的轻而易主,简直让人不由得为之叹为观止。 蒋琬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只要控制住孔雀楼里面的几个管事,然后在门口挂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并且派两个人混在门口人堆之中,散布孔雀楼牵扯上了朝廷重案,太尉府血杀事件之中,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还敢进入孔雀楼寻欢了。 建业歌楼那么多,又何必非要吊死在这样一家?无论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那也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这手不是让人去赶人走并害怕有人不满,而是给人一个借口,让人自己不得不离开。 而控制了孔雀楼里的管事,那些姑娘们听到此消息之后,只怕也都是人心惶惶,然后安排管事,安抚大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谣言,朝中有人正在为孔雀楼辩护,只是暂时大家谁也不要张扬,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楼内,不要让那些蓄意栽脏的家伙有了借口。 本来完全没有信心的那些家伙,登时一个个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只是看著站在台阶之上。那个松松披著一件黑色大氅地少东家,所有人却都自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 江如雪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建业人都说的老板江如雪是南唐四个最聪明的女人之一。明面上她是经营著南唐建业最大最高雅的歌楼之一的东主,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暗地里她却是支月国派往南唐的暗线之一,在建业经营仅只六年,便因为能力出众,被支月国一路破格提拔。直到如今地支月国在南唐的七大堂口朱雀堂堂主。 她在南唐多年,悉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因为她知道,暗线的命运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群之一,天天生活在重重危机之中,相互之间的倾轧、完成任务时都是与敌国最危险的人打交道,一旦身份暴露,就算别人不杀你,本国也不会主迁自己,而这些。都不是她所能够容忍的。 她要地,是自已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得听候别人命令行事,将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上。 只可惜。显然,这对于她们这一行的人来说,都只能是梦想。 她们自从来到南唐,命运就已经被注定,无论结局怎么样?她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等那样的一个机会。 然而机会,又岂是那么容易等得到的?若非机缘,也许你这一辈子,错过了,便终生错过了—— 此刻。正坐在那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暖阁,这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一切都是她自己动手,想要进到这里,至少得通过五道阵法,一百道机关,数千枚喂了南海蝎尾毒的利箭,以及,数十位隐藏在暗处的密林高手。 而就算你有本事,通过那些,也会触动支月国最高地机关巧手精心制作的天机银铃,一旦有人踏足这座暖阁三十丈方圆之内,天机银铃就会被触发,然后她们就可以快速的转移。 虽然她一向小心,但从不认为,有人能够侵入到这里而她不会发觉。 就算来人是高手,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地道密室之中,然后从容遁走。 这是她多年来,不惜代价,才布置完成的地方。对于保命地法子,她下的功夫远比世上许多人都多,所以对于这里,她就不得不很有自信。 慵慵懒懒的坐在那里,对于案头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案卷,她只觉得一阵头痛,拿起桌上的青铜菱花镜,瞧了瞧自己已经二十六、七岁的容颜,对于外人来说,她看起来只像是一个十八、九岁地少女,容颜依然是那般的秀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去的岁月,过去了便是永远过去了,再也管不回来,虽然外表她看起来还是美貌依旧,但再过几年呢? 然而就这时,她却瞧见铜镜之中,自己旁边的另一张脸,一道黑色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 江如雪心中一震,左手就已似乎惊了一下,垂了下去,而袖子中,蓦然弹出一柄其薄如纸地蓝色短剑,被她反手握在手中,笼在袖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剑锋,就仿佛从天外飞来,然后搁在她晶莹白晰的颈侧,那平平的一剑,却仿佛夺尽天地之间最为奥秘幽深玄机,仿佛鸟落鱼沉,不著一丝痕迹,以最适当的方位、力道、姿式,甚至那种哲意,都毫无暇蔽。让修习武学多年,时刻准备著自保,拥有不下数百种从敌人剑下脱生方法的她,此刻却不敢稍动一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就这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数百种脱生方法,如果自己真的想试一试的话,可能下一刻,那把剑就会轻轻划过自己的颈侧。 江如雪心中大骇,这是什么人,竟然能从重重机关之中,来到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影,冷冷的道: 江如雪果然一动不动,宠在袖子中的左手,却更紧了一紧。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少女打开暖阁的大门,跟著一位披著黑氅的盲眼少年,轻轻踏步,那白衣少女关上大门,搬过另一张椅子来,那黑氅少年坐下之后,微微一笑,说道: 此刻,江如雪还能说什么,自然只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