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兰儿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那素衣女子不禁责怪道:“青思,你怎么将琬儿的踪迹告诉给她,他若真是御医馆的大夫,是倾城meimei召去的,被兰儿追上,可就是大事了,这人从小就很骄傲,你从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硬气,只怕便是皇上让他下跪,他不愿意之时,便是杀头,他也不会真的下跪,这要真的让倾城meimei跟他犟上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青思歪著头看著那素衣女子,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叹口气道:“如素jiejie这么为那少年著想呀,可从没见你这么著急呢,难道他叫琬儿,真的认识你?” 素衣女子闻言,脸上神色不由得一黯,无限向往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的事么?我进宫之前,就在郎梦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一人,能听懂我的琴声。我违拗父皇之命,迟了三天,便是因为,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给他弹奏一曲《广陵散》。来这之后遇到左先生,然后跟他学琴,琴技渐长,可我却觉得,现在的琴技,比之我没跟随左先生之前,那一晚弹奏的《广陵散曲》,多了琴技,差了琴心。没有琴心,这琴也就死了。现在的琴,只不过是一种演奏罢了。” 李青思一脸好奇的听著,她从未出过这皇宫大内之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可是自从这个奇怪的jiejie三年前回到皇宫后,她就忍不住经常往这里跑,因为她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在这皇宫之中所见不到的感觉。 她虽然是神册帝的十六公主,却没有嘉琰公主与银铃公主她们受宠,母妃失宠之后,她就好多年没见过皇帝的样子,都是寂寞的生活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之中,没有一丝的涟漪与波纹,文静淡泊,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平淡而至渐渐被人遗忘的公主。 她最喜欢静静的站在这位jiejie的身后,听著她那不像宫廷乐师们所奏迥然不同的琴声,然后就沉浸进去,直到一天过去,但这位jiejie却从来不跟她谈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告诉她,她认识刚才那个奇怪的少年,那个一袭灰衣,双眼全盲,看起来落寞而不羁的少年。 从jiejie的口中,她知道他叫琬儿。琬儿,她心中暗暗好奇,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呀,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眼睛会变盲,jiejie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又会成为了御医馆的大夫,来到皇宫之中?…… 但她从来不问,只是微笑了一下,向那素衣女子说道:“你想,兰儿既然说他是在皇宫之中走迷了路,这皇宫这么大,好多地方便是连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都从来没有去过,他的眼睛又看不见,到时怎么出去呀,被兰儿找到,最多也只不过是带回到倾城meimei那,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有兰儿带著,至少他可以回去呀。” 那素衣女子闻言,却也是,只是终究心中不大放心,说道:“嗯,青思,我……我不愿意琬儿见到我,你去跟倾城meimei说下,不要为难琬儿。好不好?算是帮jiejie一个忙。” 李青思道:“放心,倾城meimei其实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是被父皇太过宠爱,变得有些刁蛮任性一些罢了,我会去跟她说的,jiejie放心。” 素衣女子这才松了口气,犹豫了下,说道:“青思meimei,还……还有一件事,你……”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以启齿,李青思奇怪的道:“jiejie,还有什么事,青思能帮忙,一定帮忙。” 素衣女子脸上红了一下,说道:“青思,琬儿年纪还小,而且性格极为偏激,他外表上看来平平静静,但一旦触发到他的底线,依他的性格,那就无法收拾了。这皇宫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得罪人,你帮jiejie照顾下他,好么?千万不要让他出事,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李青思想了一想,虽然觉得这样有些麻烦,但看著jiejie那一脸期盼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答应了下来,其实在她心中,更存了一份对这个奇怪少年的好奇,想要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这位平常很少特别关心某一个人的jiejie这么关心这样的一个人。 兰儿顺著李青思所指的方向,果然很快就看到蒋琬那袭灰色的背影,她大声喊道:“喂,等等……等一等……公主要见你……” 然而让她生气的是,她的喊声那灰衣少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毫无反应,依然直往前走,这下她气大了,几步追上蒋琬,怒道:“喂,你是聋子不成,怎么听不到我的话?” 然而蒋琬依然是毫无反应,兰儿骂他聋子,骂他哑巴,他都没有一丝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走路,兰儿无法,的把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继续往前走,怒道:“难道你真的聋了不成,听不见我说话?” 蒋琬身子震了一震,喃喃道:“聋子,是么,我不但眼睛看不见,连耳朵也听不见了,那又有什么?” 兰儿又好气又好笑,指著他骂道:“你……你真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法形容这个人,最后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拉住蒋琬的衣袖:“好了,我不是要骂你,快跟我回去,公主找你,再不回去估计我们两都完了。” 蒋琬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低声道:“我知道是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呢?为什么?” 见他又一次完全无视自己的话,兰儿怒上心头,真恨不得拿将眼前这人狠揍几拳,然而看到他那一种消融在面容深处的落寞,她的怒火一下子消失无踪。 默默想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像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呢?他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