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把他的手给拿开了,道“你爪子真凉,一边拉子去。” 张辉悻悻的把手缩了回去,我看了眼屋子,小萱还等我护呢,不过摸了摸耳朵,还在隐隐作痛,算了,不差这一两天,明天再护,挺长时间没见我这兄弟了也确实想,今天一天都在睡觉,也正想问问他这城市规划到底是咋回事。 现在已经到了午夜,破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还没人村里发达呢,蒙蒙细雨,多了几分凉意,我下面就穿了一个单裤,小风一吹,都他娘的飘飘然了。 一路上原来叨叨起来没完的张辉一直不怎么说话,给我半盒利群抽的都见底了,走出了镇子到了野外,风更大了,呼呼地,我们这北河套就是一个乱坟岗,这里常年的荒无人烟,以前穷的时候人死了就裹个凉席就扔在那了,谁家生下来的死孩子也往河套里面扔,从小就经常听说有人在这边看见小白人(就是HB人对鬼的理解,这种东西个子不高,带着小礼帽,全身白的。)我们那属于山里,直到现在火葬也没有彻底的实行,有钱的人家死了人就会去城里面买墓地,而我们镇子里大部分的人还是会按照老规矩,埋在北河套。 这里的人思想封建,认为人死了不留个全尸是不孝,有那火葬费的钱还不如多买点纸钱让人在下面过的好一点,反正我是觉得挺有道理的。 离老远就能看见白布在树上乱飘,新的花圈靠在树上倒在坟头的比比皆是,本来我就冷,这下子更哆嗦了。 张辉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绿色帐篷,后面就是一堆乱坟,挑帘进去后里面昏昏暗暗的,头顶挂着一个电瓶充电的节能小电灯,里面随意散落着铁锨搞头,一张小桌子,连个床都没有。 张辉猫腰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兜子吃的,他转身的时候我一惊,他本来就瘦,现在恨不得已经皮包骨头了,两个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已经发黑了,极度的不正常。 我道,“你小子不会吸毒了吧。” 张辉摇摇头,把袋子里面的吃的拿了出来,道,“不会,这辈子都没碰过那东西。” 我脑子一闪,道,“什么叫这辈子,狗,日的真不会说话,你刚多大,好像你死了似的。” 张辉也不说话,从角落里面拿出来一个烧烤炉子,巴拉下里面的炭火,把串起来的泥鳅放在上面,这可是小时候我们的最爱,爆烤泥鳅,放点咸盐放点孜然那味道真是没的说。 他拿了俩个一次性的纸杯,到了半杯的二锅头,搓了搓手,渍了一声,道,“小风,来,整点,你还是上次过年回来的,又快一年没见了。” 我抿了一大口,辣的那股劲顺着我的喉咙就下去了,抓起来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一塞,擦,还是这种感觉爽,比学校的鱼rou吃着强多了。 我指了指这个帐篷道,“你在这干嘛。” 张辉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这不农村规划建设么,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个老板看上了咱们这块地方,要开发度假旅游区,后面那些坟都要平了,现在价格和镇里的人们还没谈好,就没动工呢,我在家里也没事,大队书记就让我在这看着。” 这时候外面又刮起来了一阵风,在帐篷里面就能听到后面那些花圈纸哗啦啦的响,豆大的雨点砸在帐篷上,那盏小灯泡在空中来回飘摇。 我道,“这破地有啥看着的,脱了裤子放屁,你自己在这不怕啊?外面那么多你大爷大妈瞅着你呢。” 张辉把泥鳅翻了一下,头也没抬的说道,“有啥怕的啊,再说了,这不有你来陪我了么,呵呵。” “你鼻子到灵,老子刚回来你就闻到味道了。” “那是,咱俩多少年了都。” 烤炉上的泥鳅噼里啪啦的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糊了的味道,张辉撒好作料递给了我一个,真他娘的香啊,就这么着喝的我都醉呼呼的,一瓶二锅头下肚,我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就是张辉一边抽着烟一边跟我哭着道,“兄弟,好好活着吧。” 第二天我是被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给叫醒的,“诶,诶,干嘛的你,偷东西的。” 我使劲的揉了揉眼,坐了起来,头疼的不行,看了眼周围,张辉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盯着这个中年男人过了好半天。 “诶,问你呢,你干嘛的,是不是偷东西的。” 我鼻子一酸,使劲的打了个喷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道“大哥,您这有毛可偷的啊,我偷你几把铁锨锄头卖谁去。” 那男的斜楞着看了我一眼,这么冷的天穿着黑半袖,也不嫌冷,胳膊上哗啦呼哨的纹身,也不知道是皮皮虾还是黄花鱼,“废什么话,赶紧走。” 我问了一句,“张辉呢。” 男人迷茫的回道,“我他妈哪知道。” 我有点火,道,“你麻痹你会不会说话,纹俩皮皮虾在我这装什么大哥。” 那男人一下子就火了,道,“小B崽子你再给我说一句。” 我往前走了两步道,“我再给你说十句,怎么着,还要打一架?”虽然我这体格子没他壮,但我从小也是打架打起来的,对于我的身手我还是比较自信的,真打起来不见得谁吃亏。 那男子眼瞅着就想跟我动手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放弃了,点点头,“行,小子,牛逼。” 我乐了一声,也懒得跟他生气,但我刚出门我就怕了,外面站着五六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壮汉,手里面都拎着搞把,在外面抽烟聊天。 后面那男人跟了出来,我都做好了撒丫子往村里跑得准备了,没想到人家就目送我走了,而我走的也大义凛然,不能让这群社会渣滓瞧不起不是,我回头看了看,走出老远了他们还在看着我,我一溜烟的就跑了,我草,我草,吓死爹了,这可是差点装比不成反被草,我靠墙边抽着烟抚摸着蹦蹦跳的小心肝。 张辉这小子哪去了这是,把我扔这自己回家了?太他娘的不仗义了,想着我就已经走到了张辉的家门口,刚一看我就愣了,大门紧闭,门环上树上都挂着孝带子,地上还一层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