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会如期举行,几乎全校学生都聚集在礼堂里,等待这场学生会与有志同盟的言论交锋。 杜通到场时,学生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和开学典礼一样,一科生与二科生自动划分了座位阵营。这本没有什么,杜通潜伏在第一高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科生与二科生的矛盾由来已久。 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双方的辩论就开始了。本以为只有真由美出场的学生会会落入下风,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有志同盟的四位选手反而败势已现。 “竟然用社团经费作为论点,作死呢!”杜通心中冷笑,在社团经费上,七草真由美挡过去了很正常。社团预算问题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志同盟应该指出更深层的问题,这种表面东西,学校一直会遮掩。 “二科生在各方面都比一科生受到更差的待遇,会长只不过是想蒙蔽这个事实!”同盟四人组第二位选手立刻发言。 这个言论有些不妥,应该举举例子,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杜通心中一想,觉得同盟四人组的战斗力不高,严重怀疑这四个人是司一随便扔上去的。 “虽然有着各方面的指责,但一科生能用的设施二科生一样能用!”这是七草真由美的反驳。 “哎呀我去,真由美自掘坟墓了!设施是能用,但那一科生过度的优先权是怎么回事?!一科生要是纯粹整你,你要我为一本书等一个周?!”杜通冷笑着,他坐在观众席上,不方便上去发言,但他相信这么简单的反驳论据,同盟一定能抓住。 然而,同盟竟然没下文了! 辩论又进行了一会儿,同盟越来越被动,实际上,在杜通眼里,这种被动完全是那逗比四人组自找的!每次论到关键时刻,那四个逗比死活抓不到关键就放弃了,如果不是计划在身,他早就上去把四个逗比踹下台,自己上阵! “花冠与杂草,很遗憾,很多一科生与二科生都用着这样的称呼,我承认在学生之间确实存在着这样的歧视意识。但是二科生也有着放弃抵抗接受这种观点的学生,这种悲痛的风气在学校存在着。这种意识的隔阂才是问题造成的主因!” 狡辩!放弃抵抗确实让人悲痛,但放弃抵抗只是让人怒其不争,过错方是一科生,是学校对二科生的杂草歧视,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七草真由美打算混淆主次,然后打感情牌吗? 杜通双目一寒,尤其是在旁边一位二科生的起身反驳被无视被呵斥后,他就更坚信了这点。 “以学校的制度来说是有所差异,但除此之外并无歧视的情况。证据是一科生与二科生用的教材、讲义、实习都采用统一标准。因此说是二科生遭到歧视,但这次把所谓的歧视换成由一科生去承受,制造这种相反的歧视,也不能解决问题!无论是一科生还是二科生,都是本校的学生,这三年对他们都是绝无仅有的三年。”七草真由美将辩论会变成了自己的演讲,确实,同盟四个逗比全是战五渣。 讲完这一段,很多学生,包括二科生都为七草真由美的讲话而鼓掌。不知为什么,杜通看着这些鼓掌的二科生想到了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说起制度,确实有一件事是歧视,学生会成员任命上只有一科生能够进入学生会。但是,我作为学生会会长,打算在退任时的总会上,把废除这个规定作为我最后的工作!”美丽的学生会长显然不打算放弃气势,她趁机接着大声讲话。 这一次,观众席上的学生都开始交头低语,在外人眼里这是一种质疑,但杜通却看出了别的意思。 “七草真由美在造势!在造她光辉圣母的势!她想画大饼!”杜通心中一跳。 果不其然,七草真由美特意停顿了一下,接着面露微笑,看似诚恳地说道:“我的任期还有一半,许下这个诺言似乎还早。但是依靠蛮力是不能改变心意的,也是不被允许的。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制定出改善措施。” 全场欢腾,掌声不绝于耳,这一刻,他们眼中的学生会长满是光辉。 杜通也鼓掌了,但是他不是为七草真由美鼓掌,而是为这种麻木扭曲的喝彩而鼓掌。 “这么简单就被洗脑,看来军国主义在日本有潜在市场不是没有原因的。”杜通顿时对大亚联合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可是…… 杜通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只能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日本,这群学生被蒙在鼓里又如何?自己不糊涂就好了。 “杜教授,他们还在怀疑你呢,你可不能展露出太多奇怪的地方。”恰在此时,赵清的声音在杜通耳边响起。 但是杜通没有转头,他知道这是一种传音入密的手法,赵清人在讲台上呢。 是的,赵清正走在讲台,这让全场的掌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个大亚联合的魔法师。 “我知道各位对大亚联合有看法,但是我实在是很喜欢七草会长这番演讲,听完美丽的七草会长这番鼓舞人心的话,我的三观又提高了不少。”赵清走到讲台微笑着说。 虽然赵清的出现很突兀,但是七草真由美听到赞美还是很淑女地回礼。 “说实话,我来到第一高校也有些时间了,我很喜欢这里先进的魔法知识,也对贵校的制度氛围有了一定的了解。”赵清继续说着,他声音洪亮,语态平和,整个人散发的气质甚至超过了刚才的七草真由美。 可是,第一高校的学生肯定更喜欢七草会长,大亚联合是日本的敌国,这一点不会变,在他们眼里,这个魔法师只不过是个小丑一样在讲废话。 但是,他们都忘记了,即使赵清真是小丑,也一定是扑克牌里的Joker。 “诸君,你们很幸福,有着这样善解人意的会长。她愿意做出改变,消除一科生与二科生的隔阂。我曾经见到一名二科生被一名一科生嘲讽为杂草,然后两个人发生了口角,最后甚至大打出手。说实话,这种行为十分幼稚,所幸的是,风纪委与学生会及时出面制止,用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结束了这件事。”赵清继续笑着说。 此时,七草真由美秀眉微蹙,隐隐觉得来者不善。而幕后的司波达也双目一寒,心中已知事情不好。 “糟糕,那个魔法师明褒暗贬,他在挑拨一科生与二科生的矛盾!”司波达也低声耳语,身边的摩利一听也反应了过来打算阻止。 果然,有些二科生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赵清言语中隐藏的“五十大板”论有些感触。 “我很赞同七草会长的观点,心意是不能依靠蛮力改变的,也不允许依靠暴力去改变。所以这种事情,双方都有责任,有同等的责任!诚然,一科生不该用杂草来称呼那位二科生,诚然,七草会长也说过二科生不应该自己放弃抵抗自认杂草。但是,那位二科生不应该和花冠愈吵愈烈,更不应该和那位一科生动手!毕竟,暴力是不能改变心意的,所以,时至今日,我对那场各打五十大板的判决都很支持,那件事的处理方式,贵校的风纪委和学生会让我眼前一亮。”赵清笑了笑,停顿下来,如他所料的那样,他看到台下的二科生面色不怎么好看,而同盟四逗比反而精神振奋起来了。 不过赵清却对那四逗比的眼神感到无奈,他很想说一句:你们别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不,各位,这件事情是赵先生误会了,我们对那位一科生进行了更严厉的批评教育。”七草真由美有立刻对台下学生喊着。 严厉的批评教育? 这种事情并非一例两例,处理方式是怎样的,大家都很清楚。尤其是风纪委员中的一些喜欢以此来赚取分数,而受害对象往往是二科生。 “七草会长不要紧张,真由美的那席话,就连我听了,都十分感动呢。正如你所言,学校制度对学生有所差异,但绝无歧视的情况。一科生的臂章有花冠,二科生没有,是因为做校服的材料刚好不够!给最后一位一科生做完校服的时候,材料刚好不够!但是,学校是平等的,不会为了二科生的心理平衡而将一科生的花冠拆下来!如同会长所言,二科生不应该将歧视推到一科生身上,造成相反的歧视。想必贵校也是考虑这点,才没有取消一科生的花冠吧?毕竟贵校不会连拆个花冠的时间都没有吧?”赵清继续发表着言论。 材料不够?谁知道呢?做完一科生的时候,材料刚好不够? 或许是事实,但是二科生中有几个相信呢?尤其赵清最后两句更是刺激着二科生的心。相反的歧视?一科生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谁敢歧视?拆花冠的时间都没有?这就好比让人相信材料真的不够似的。 甚至,有些二科生心里在问:“如果先给二科生做校服,材料不够了,一科生的臂章也会和现在的二科生一样没有花冠吗?” “贵校的做法没有错误,一科生本就该享受更好的待遇,各种优先权。但是,二科生也可以用同样的设施,教材、教义、实习标准都是没有区别的!除了实技课上,一科生有指导师陪伴,二科生没有。”赵清趁胜追击,此时此刻,他的笑容在七草真由美眼里仿若恶魔。 这个男人到底藏着怎样的祸心! “那是因为学校师资力量不够!”七草真由美立刻争辩。 “确实不够,即使是在大亚联合,老师也更喜欢优秀的学生,所以指导师给一科生上课是很正常的。二科生实际水平本来就不行,学校不给其安排指导师也是正常的!”赵清点点头,承认了七草真由美的话,但是让人听着更像是一种讽刺。 有些二科生低下了头。 “我曾经听某位二科生这么说,实技课就像剑道,剑道不熟悉挥刀的力度,道场师傅是不会传授任何剑技的。贵校这么做,是想让二科生熟悉实技,因为你们的实技不如一科生啊。” 很多二科生都低下了头。 渡边摩利要冲上去,但是却发现穿着洋裙的姬宛瑜挡在自己面前。 “可是,剑道和现代魔法能划等号吗?”赵清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他看了一眼咬着嘴唇的七草真由美。不想再给七草真由美解释的机会,他的声音又突然大了起来:“诸君,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低头?为什么!” 赵清的话语响彻全场。 “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们在教育工作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但是,第一高校师资力量有限,指导师们只能顾着实技不错的一科生,他们连过来瞅一眼二科生的时间都没有。可是,制度是公平的。无论是一科生还是二科生,社会魔法考试的标准是一样的。有指导师的一科生和没有指导师的二科生,你们都很公平的进行考核!你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谁叫你们是二科生呢?”赵清笑了笑。 他看到二科生有些人抬起了头,他也听到七草真由美让他住口。 “没有才能就是过错吗?公平的考核,可是你们受到的教育是公平的吗?你们同为一所学校的学生,难道二科生连让指导师瞅一眼,指导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难道你们真的要自己不停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找出错误,不停看着自动化系统那生硬教本式的指导来学习吗?”赵清继续发言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中国有句古话,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你们真的能够认同机械地自动化系统可以给你们解惑吗?回答我,诸君,为什么要低下头?因为能力不够而羞愧吗?回答我,诸君,为什么你们有勇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实技,却没有勇气要求指导师过来看你们一眼?!回答我,诸君!你们是打算这样低头一辈子,还是昂首挺胸一次,争取一次自己应得的权利!” 赵清此言一出,礼堂陷入死寂。 “以上是我的个人观点,与大亚联合无关,贵国的教育制度,大亚联合没有任何看法。但是最后,我想对在座的二科生们说一句,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肯屈服的小孩。那是你们有思想的青春啊,如果可以,请为你们那敢于反抗的青春喝彩,因为以后,你们或许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叛逆’的自己了。”赵清放下话筒走下台去。 不知道是谁先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鼓起了掌声。七草真由美看着礼堂站起来鼓掌的二科生们,她握了握拳头,突然感觉学生会长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只不过,赵清离开时,渡边摩利挡在他面前眼中充满了敌意。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外面响起,然后紧接的就是连绵不绝的枪声。 杜通与赵清都知道,计划开始了。 “渡边前辈,正事要紧。”司波达也抓住摩利的手腕,低声建议。 看着攻进礼堂的恐怖分子,渡边摩利这才将道让开去教训入侵者了。她不知道的是,刚才司波达也救了她一命,再晚上片刻,她就身首异处了。 赵清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司波达也,心中有些好笑:“如果我不露出杀意,你是不是要让这个丫头一直挡我路?” “宛瑜,我们走。”赵清招呼一声,就和姬宛瑜走出后门。 只是没走几步,就发现七草真由美追了上来。 “赵先生,请留步。” “什么事?” “作为本校的学生会长,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与这次恐怖袭击有关的嫌疑人。” 赵清停下步子,回头看了这位美丽的女生一眼:“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令尊的意思?” “这件事与七草家无关,我只是以第一高校学生会长的身份……” “宛瑜,交给你了,尽量别弄伤可爱的会长,半小时后就开服了,快点儿解决,回家还得和我打排位呢。”赵清笑了笑,理了理西服领子向校外走去。 只留下姬宛瑜和七草真由美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