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狮子突然窜出来的时候,赢哲正对着落日余晖,无边花海,惬意地一注清流。 “不会又遇上了吧?真有缘,我还没转向西呢?”被吓得一哆嗦的赢哲,抖掉最后一滴,系上腰带,抱起小雪狮,翘首观望,最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和不想见的人。 呜呜,小雪狮子挣扎着摆脱赢哲的怀抱,咬住赢哲的裤腿儿,撑住小身板,向后可劲地拉,像只赖皮狗,非得跟它走。 “去那边?”赢哲蹲下,手指西南方向,“遇到危险了吗?” 小雪狮子呜呜点头,如宝石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噙满泪水,面部表情人性化的泫然欲泣。 向南,走回头路?赢哲眉头微微皱起。“前边带路吧。”他道。小雪狮子欢快地撒个欢,就奔跑而去。 不会是被百夫长带领的三十几骑给包围了吧?做过两年游击的赢哲深知他们的脾性,无论木兰石兰还是金兰部落,这些高兰的骑兵就像疯狗一样,一旦被咬住就不会松口,除非猎物被咬死,或者打掉他们满嘴的狗牙。 小雪狮在前奔跑领路,赢哲在后紧紧跟随,黄骠马在最后。 当他们潜行到这片牧草低矮,视野开阔的草甸子时,血腥味扑鼻而来,倒处断体残肢,血流满地,饱饮鲜血的野草从草尖到草根一片赤红。 一位黑衣老者,胸口缀着一个苍白如枯骨的五指印记,在干净的草甸边缘,擦拭手指间的鲜血。 从赢哲和铁沐烟手里死里逃生的守卫及其带回来的三十多骑援兵,无一幸免,悉数死绝,皆是被一记手刀所杀,斩头颅,戳心窝,或者整个腹部脏器都被掏空,景象血腥,惨绝人寰。但那个狡猾如狐的百夫长再次不在其中,逃得无影无踪。 草甸中央一个高三丈,方圆十丈之巨的白茫茫光幕,像一只倒扣的白玉巨碗,依稀可见一高一矮,一高挑一微胖,两个熟悉的影子在晃来晃去,似乎被神秘的阵法围困,正在焦虑地想方设法破阵而出。 不过看看满地尸体的情形,就知道即便破阵而出,对上这位老者,她们也绝无胜算,至于哪个能逃掉,依赖于老者的取舍。 单人面对三十几骑兵他自谓也能胜出,但像老者这样神定气闲,不流血,更不流汗,衣服袍子都干干净净,所用的兵刃不过是一双rou掌,赢哲可就只能心向往之而力有未逮。 “前辈一个人干的?”这位手段强横的老者大概知道二女的身份,意在生擒,还顺便帮助二女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赢哲心里稍安。 他捂嘴忍受住胃里的波浪翻腾,没有呕吐出口。 三年游击生活,无论对人还是对野兽,开肠破肚这类脏活他也没少干,但搞的满地血腥,人间地狱一般,他还没见识过。 赢哲踮着脚在不沾血的干净缝隙中跳跃朝中心的光幕靠近。 “这里还有外人吗?”黑衣老者淡淡地道。 谍报不是说,只有公主与铁沐烟二人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能够在这个时候赶来的就只能是公主的朋友,很可能是那种关系不一般的朋友。 这个少年脏破的袍子遮盖不住他的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很有王者的贵气,而且修为资质也都是上上之选,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公主的朋友。 金枝玉叶,天之骄女的公主,自然不会跟阿猫阿狗交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 老人一边擦拭手掌一边思索。 在无名峰上闭关炼丹的时日实在是有点久了,与世隔绝,消息闭塞,这位少年时那个部落的根本分辨不出来。 杀个人不算什么,可如果他是大部落的子弟,或者与木兰部落渊源颇深,贸然将他杀了,开罪木兰以及少年的部落,这次出山可就是黑瞎子掰苞谷,掰一个,丢一个。 黑衣老人冷冷地大量赢哲,看他的修为,量他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赢哲一边忙碌,寻找落脚处,一边腹诽,有啊!在困阵之中不就还有两个。不过她们应该是招来这群见色起意的兵痞子的麻烦制造者,而不是干净利索地解决麻烦的人。 跳跳停停中,赢哲看到,小雪狮闻到血腥味异常兴奋,小鼻子不停抽搐,嘴角流涎,舌头不停****嘴角。它脚步轻盈,偷偷摸摸地朝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靠过去。 “不许吃人!”赢哲声色俱厉地吼道。 小雪狮子停下脚步,摇头尾巴晃,呜呜地抗议,低头嗅嗅浓郁的血腥味道,嘴角涎水成串下流,忍受地十分辛苦。 “这个小兽有点意思,看起来才出生不久,难道是几天前被我重创的冰原雪狮的遗腹子?”黑衣老人擦拭干净手上鲜血,将一方脏兮兮的巾帕随手丢弃,“老的没逮着,这只小的刚好捉回去煲一个红烧狮子头的老汤,好好补一补,也不虚此行。” 灵性十足的小雪狮闻言打个哆嗦,几个起落,窜入草丛之中,很快酒跑的不见踪影。 赢哲蹦蹦跳跳,已经走到阵法附近,白蒙蒙光幕在上方合拢成一个凸圆顶,仿佛一顶帷幕包裹的大帐篷,将木兰宝镜和铁沐烟笼罩其中。听不到她们的声音,看口型,她们在一起歇斯底里地喊,破阵,破阵。 “这个是困阵?好像是传言中的帷幄,外边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除非找到阵门。”赢哲自问自答。 虽说在岁月不太长的人生里,赢哲基本都是在忙着打架斗殴做游击,但万宝楼的收藏丰富,阵法他也偶尔瞄过一眼,这个阵法他大致还是听说过的,但到底是那个,可就无力细辨了。 “准确一点说是千重帷,找不到阵门,强力摧毁也可以。”去黑衣老人站着不动。任由赢哲敲敲打打。 “你们是朋友?”黑衣老人不放心地明知故问。 “不是朋友谁会赶过来。”赢哲回答道。 “如果她们那你当朋友就应该提醒你,赶快逃走,而不是要求你帮忙破阵。”黑衣老人温和道,“如果惹恼了我,你可就跟地上躺着得三十多人一样了。” “还要在擦拭一遍手?就不麻烦前辈了。”赢哲赔笑道。 “要破开这个千重帷,据说是从帷顶中央垂直而下,强力一击最有效?”看到木兰宝镜手指帷顶,赢哲问道。 “但是需要金刚境的蛮力,还需要异常坚硬尖锐的法宝,二者缺一不可。”黑衣老人很大方的指教赢哲破阵之法,反正少年也没有那个实力,与其在这里干等着,逗弄一下少年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这个少年修为资质都不凡,人够机灵,也有点见识,他感觉孺子可教,颇有欣赏之意。 要不顺手收个徒弟,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传人,一旦身死道消,这身本事可就跟自己一起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