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里是牧草最为茂盛的草原,草甸子就像地毯一般的柔软,摔倒并不疼痛,可人马翻转,人在下马在上,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是另一回事。 血光乍现,鲜血飞溅,人的惨叫和马的悲嘶同时响起。 赢哲将到手的两支长矛霍然投掷出去,最前面的骑兵,首当其冲中了第一支长矛。长矛被穿破马颈,连同匍匐在后的骑兵穿透。 另一支则长了眼睛一般,从队伍前方一个骑兵贯穿到后方,连中三个骑兵,如同一跟竹签挑起一串糖葫芦。 那边的铁沐烟,红衣飘飘,素手挥舞,巨剑的七彩光芒飞舞如艳丽长虹。转眼间也有三名骑士脑袋搬家。 赢哲拔出无锋重剑,先后劈在两名骑兵的脑袋上,脑壳崩裂,血rou横飞,这两名骑兵不是被剑刃所伤,而是活活的被拍死的。 紧接着他就迎面撞上了刀疤脸,说了一句,给你一口热的,血迹犹热的无锋重剑,穿口贯颅而过,替被他祸害的元武姐妹报了仇。 围攻赢哲的骑兵转眼剩下三名。 他们见赢哲如同见到杀神转世,知道提到了铁板,肝胆俱裂之下,再无战意,拉住马头,转身就逃。 那边的是个骑兵也被铁沐烟的巨剑杀的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 赢哲也不追赶,转而去援助被百夫长压制下的木兰宝镜。 完美炼体境的乌木尔长矛挥舞,气旋爆射,将逊一个小境的木兰宝镜压制的没有脾气,但她那把宝刀似乎夺尽万顷大海的碧色的刀身闪动蔚蓝流光,每到危险时刻,就蓝光大盛宛如孔雀开屏,形成一片坚不可摧的扇形防御。 木兰宝镜虽然被动挨打,险象环生,但却依旧能够守住。 久经战阵的百夫长,感觉出门没看黄历,存了活捉木兰宝镜的心思,出手稍稍留了一点分寸,战局僵持了那么一刻,结果手下们转眼一败涂地,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他自己也已经失去回旋余地。 “去死吧!”百夫长恼羞成怒。前几天那一战,输了不过降降官职,今天这一战他如果再输,拿不下宝镜公主,可就不是降职那么简单了。 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木兰王族,绝对不会饶过自己对宝镜公主的亵渎之罪,到时候不给自己和部族带来灭顶之灾就已经是万幸了。 转眼优势尽失,百夫长并不惊慌,坚持一刻,逃走的骑兵,就可以把后面收紧口用的三十骑引来,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蓝光片片破碎,矛尖长驱直入。 木兰宝镜连连后退,败相已露。 关键时刻,赢哲的无锋重剑,挟带一往无前的刚猛剑势,如同惊涛拍岸,山岳压顶,狠抽百夫长一记重剑。 剑还有这种用法,百夫长人随矛走。“小子,你没有兵器吗,用一根生锈的烧火棍。” 木兰宝镜的眼神也现出一缕讶色,之前这少年,声称自己是一个穷鬼,三公主只当他是在自我解嘲,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他的趁手兵器竟然锈迹斑斑,寒碜的不是一点半点。 “对付你这种,小角色,用烧火棍也是抬举你了。”赢哲可没想过用这把无锋重剑有何不妥,反而觉得重量适中,像棍子一样抽出去,挥洒自如。 木兰宝镜道:“作为守卫不恪尽职守,看护草原,竟然心怀歹意,攻击同族。”到现在心思单纯的少女,还一心以为,这支来自两狼山山口的骑兵是冲着她和铁沐烟而来。“你是擅自调军,还是有人指使?” 受人指使?赢哲的脑子里,掠过一个名字石兰藏秀。 “嘿嘿!害怕了?”百夫长冷笑道,“你勾结元武人,乃是我们高兰的罪人,还敢自称同族?” 元武人? 木兰宝镜朝少年望去。 “不要听他的,疯狗急了乱咬人。”被西北的风沙吹得皮粗rou糙,脸皮的厚度也惊人,已经很久不知道脸红为何物。“我可是在跟公主殿下并肩战斗,而本应忠诚守国门的卫士却打算……” 赢哲感觉下面的词汇太过不雅,肯定有损他在这位貌若仙子的白衣少女心中的印象,说道一般半换个话题道:“公主殿下,您有投敌叛国吗?” “当然没有。”木兰宝镜道。她这一辈子都不曾远离木兰王帐半步,除了规规矩矩的元武使节连个,普通元武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眼前这位除外,怎么会勾结元武人,怎么可能投敌叛国。 “那就是了,这个百夫长其实在狡辩,拖延时间,等待另外三十多骑兵的增援。”赢哲道。 被赢哲说破,百夫长也不恼怒,嘿嘿一笑:“既然你也是高兰勇士,我们就按高兰的规矩,生死一决,如何。” 百夫长说着,取出一把匕首,割掉自己衣袍一角,然后在自己的手掌里在割一刀,将染血的衣袍一角扔给赢哲,道一声,“不死不休”,就严阵以待等待赢哲应战。 这是元武和高兰都通用的两种比武挑战之一,歃血宣战,生死一决。 挑战与被挑战,元武和高兰的修行者都司空见怪。经过千百年来,无数代人跳出来大声宣布挑战他人总结出来的这一套规矩,动作潇洒,言简意赅。 割掉自己的袍子一角,扔给对方,刀锋遥指地同时冲对方大喝一声“挑战你”,只要对方同样割掉自己衣袍一角,扔还给挑战者,然后举刀回应,就算是接受挑战。 这是决胜负,切磋比武,点到为止,一方认输即可。 乌木尔这一种叫做,决生死,需要割衣袍,割手掌,用血将割下的衣袍染红,然后抛给对方,大吼一声“不死不休”,而对方一样回报以血染的衣袍一角,回应“不死不休”,双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死战到底了。 赢哲如果应战,就要跟百夫长一样如法炮制,割袍子,也在掌心划一刀,将染血的破布扔给对方。 “小心点!他是个斩百首。”木兰宝镜提醒道。 在木兰尚武好逗的风气下长大的公主殿下,本能的认为赢哲应该按照接下来的套路,接受这场生死决斗。 “你要是个孬种,就算了。或者想要依靠女人,以多打少,就不用硬撑好汉了,反正像你没本事,净靠吃软饭混富贵的小白脸,本大人见的多了。”百夫长语气悠悠地说道。 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已经入彀,至于手持烧火棍的少年,只要他添油加醋的讽刺两句,不容他不上套,尤其是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为了俘获芳心或者是哪点虚无缥缈的自尊心,男人更容易变白痴。 赢哲慢慢掏出破开冰云雪狮腹部的那把锋利匕首,心里连续慰问百夫长的祖宗十八代,刚才兵强马壮的时候,怎么不搁置刀兵来决斗。至于斩百首,赢哲还没放在眼里,他的两只军靴,每只都划了过百的十字星,他可是一刀一刀血拼出来的斩两百首。 眼前这个百夫长,敢在木兰公主头上动土,已经是被预定好的死人一个。跟死人决生死?不要亏得太大发。一向玲珑八面的赢哲有些犯难。 他缓慢地直起腰。在百夫长和木兰宝镜的眼里,动作缓慢的赢哲,这是怯战。 所幸发飙而来的一只雌豹子解决了赢哲当前的困境。 “让你说我胖!” 宽阔的巨剑霞光四射,横空而来,横矛招架的百夫长,被一剑磕飞。 赢哲对这个真的有一点胖的铁沐烟基本不存在的好感,陡然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