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真会说话,等我登基称帝,首领太监非你莫属。”赢哲拾级而上,对跟在身后,小步急跑的小太监说道。 “殿下谬赞,小李子愧不敢当。”生来一副玲珑心肝的小李子,回应道。 说话声中,赢哲踏入金銮殿。 赢哲立在殿门,环视左右,这都是在等我的呀!这阵仗可不多见,全拜御林军抢先一步传讯皇城的大红鹰所赐。 有煞气! 鲜衣怒马的皇子,靓丽迷人的妃嫔宫娥,或坐或站的上百大帝血脉脉,还有十多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一起扭头望过来,喧嚷杂乱的大殿瞬间安静那么一刻。 甚至皇帝宝座上恹恹欲睡的广物大帝也抬眼望来。 脚下军靴踏地有声,打破大殿上沉闷的静寂。 衣衫褴褛的赢哲,“沙气腾腾”,带给殿山诸人的可是迢迢万里,来自大西北的沙尘。 娇嫩如花的嫔妃宫娥,纷纷扇动手中的精美丝帕以掩口鼻,秀眉微蹙。 不得不说在娶妃生子延续血脉这件事上,广武大帝的确不遗余力,近百嫔妃或者碧玉羞花,或者沉鱼落雁,簇拥一起的确是花团锦簇,让人眼神迷离。 日理万机的广武大帝之勤于国政不输于任何一位先贤君王,开枝散叶广播龙种的国祚传承伟业同样不落后荒yin昏聩的无道之君,后宫的母雀雌凰又个个肚皮争气,开花结果,都有一番成就。 赢哲的上百兄弟姐妹济济一堂,加上侍奉他们的婢子仆人随从侍卫,连一向被翰林院的土工自诩雄伟壮阔天下第一的元武金銮殿都有些捉襟见肘。 盔甲褴褛,军靴破烂的赢哲,一路风尘。 发髻也因为高空飞行而凌乱,唯有那双灵动大眼,英气不凡。 “哇……我的命好苦呀……” 佳丽丛中一声哀嚎,打破千娇百媚的妃子们这片刻的宁静。 正是端庄与皇帝宝座之下的梅妃。 她坐右手紧握一块圆形的验灵符,灵力注入,拼命摇晃几下后,似乎不太相信眼睛所见,怀疑验灵符出现差错,她狠狠地在地上摔个粉碎,又取出另一片新的摇晃个不停,结果却还是没有反应,终于失望至极地嚎啕大哭。 身后的气宇不凡,卖相不输给赢哲的少年就是赢盛。 他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两股战战,如果不是扶住椅背几乎跌倒在地。 验灵牌,十丈之内检验修士境界的玉牌,没有反应,也就是赢哲不具备立储的资格。 赢哲平安归来,验灵牌又毫无光芒,她们母子最是悲伤。 “拜见父皇,拜见母妃……”疾步上前跪拜广武大帝和林妃。 “哲子,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不等广武大帝发话,贤良淑德,谦卑有礼的林妃不顾礼数抢先拉起儿子,打断了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乎,也没有几个人在听的废话。 广武大帝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准备好的“吾儿平身”无奈地收回去了。 这个时候,最是混乱,什么礼仪这些高贵妃子完全不顾,什么教养,这些淑女贵妇完全丢到一边。 这个时候,她们就是一群泼妇悍妇,谁招惹谁倒霉,一向杀伐果断的广武大帝也无可奈何。 林妃的泪珠子噼啪噼啪往下掉,与梅妃不同,她那是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喜极而泣。 这个儿子边塞历练知道只有三个人,她本人,广武大帝还有她的弟弟飙风铁骑的掌印大将林功藏。 铁石心肠的广武大帝子嗣众多是否担心这个儿子,是不是记得有个儿子在边塞舍命厮杀,她不知道,但她自己却是牵肠挂肚,彻夜难眠,偏偏弟弟寄回来的消息有少的可伶,这整整七百六十五天,她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瘦了一点,黑了一点,但是更精壮,棱角更分明,更像一个男子汉了。”林妃摩挲赢哲眉梢上闪电一般飘过的伤疤,眼泪已经将擎在手中的绣凤丝绢打湿一片。 “哥哥……”后面扑来一个小胖墩,抱着赢哲的大腿。rou呼呼的小白胳膊,肥嘟嘟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与赢哲极像。 赢哲想起小时候也是这般的胖,只不过炼体之后才日渐精壮。 “赢理!”赢哲把小胖墩拉起来,抱在怀里,捏一捏他肥嘟嘟的小rou脸蛋,道:“有没有认真读书,好好修炼?” “读书……我……我已经炼气一层啦,等我长大了要像你一样,拳打整个御林军,脚踢京城半边天,纵横无敌。” 提起读书小胖墩吞吞吐吐,说起修炼两眼放光,手舞足蹈。显然书喜欢他,他不喜欢书,跟赢哲差不多。 兄弟分别的时候赢理也不过两岁,略微懂事,现在才四岁,这个年纪炼气一层,修为可谓不俗。 要想像他的兄长一样安心下来读书,也一样需要追随前者的经历再长两岁更懂事一点,除非能像赢哲这般遇到贵人。 少年赢哲的鎏金时代,从早到晚都在忙着追打御林军,从中偷师学艺,半点心思都没有花在读书上。再后来投身军伍就更没见过书本长什么样。 那位书不离手,茶不离口的贵人,罚站打手心的奇特教育方法对赢哲起了那么一点作用,灌输几本书进赢哲的头脑里,虽没有实现才高八斗,但终于是能咬文嚼字,足够用了。 “咳……咳……”九五至尊,广武大帝清一清金贵的嗓子,也让嘈杂不堪的局面,平静下来,“这么说需要立老十五为储君?” “哇……”梅妃嚎啕大哭,悲恸之声穿越金銮宝殿,殿上嫔妃近侍,殿外侍卫,殿外尾随赢哲而来的金甲御林军,那只刚刚回到老窝,正在兄弟面前显摆的二阶狮鹫,闻到哭声都不禁被哀戚感染,神色忧伤的安静下来。 广武大帝叹息一声,又来了,这个剧本这十四年,每年都得上演一遍。 虽说居中的男主也就是被立储君的皇子,女主也就是皇子的母亲每年都换,他们的表演也着实情真意切,真挚感人,可连续十四年看十四遍,他这个千年不变得男二主,感情再细腻也有点悲伤不起来,甚至有一点厌烦。 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还是耐着性子让剧情在磕磕绊绊中继续下去,而没有动用大帝的威严强行镇压。 “你这个老十四怎么做兄长的,修为如此不济,竟然让弟弟先去送死。”梅妃嚎啕大户,边哭边骂。 被林妃拉住手一个劲地嘘寒问暖的赢哲嘴角撇过一抹戏谑的微笑,扭身想要说几句话,却被林妃又拉回去,施以刀子一样要杀人的眼神让他闭嘴。 两位大帝的宠妃,争风吃醋,争宠邀功,明争暗斗从来不停消停。看到梅妃作践自己,伤心欲绝,林妃很乐意让她披头散发,撒泼呼号的形象在大帝心中再飞一会儿。 而且,如果这样能够侥幸蒙混过关,也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与林妃一起的贵人,妃嫔约好一般围着赢哲关怀备至地嘘寒问暖,说长道短。 赢哲一一应答,纵使一向口吃伶俐也口干舌燥,忙的不亦乐乎,广物大帝都被隔绝在胭脂墙外,就更没有闲工夫去搭理林贵妃母子了。 立为储君,他日登基为天子,乃是诸皇子千方百计谋取的终极之路。 广武大帝已经张开金口要立赢盛为储君,将来顺位继承大统,即天子位,梦寐以求的好事就在眼前,赢盛却面色苍白,身体发抖。 那不是激动的颤抖,不是兴奋的难以自己,而是恐惧,极端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仿佛要走上的不是荣耀与权力的无上神坛,而是身死魂消的无底深渊。 他的母亲梅妃呼天抢地,泪人一个。 他的身体抖动的如同筛子,如果没有近侍搀扶,早就瘫软一团,瘫坐地上。